天作不合 第36章

  孟士培很满意的样子,说:“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错,学历和家世也都拿得出手,爸爸觉得这个年轻人大有可为啊。小霁啊,爸爸帮你和他牵牵线,你有意吗?”

  孟晚霁的神经绷住。

  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

  她知道她只要像往常一样点一个头,加对方微信聊两句,见一两次面,而后说不合适,最后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可这一次,她点不下这个头。

  她脑海里全是盛槿书风情的脸、含笑的眼,还有那个夜里,她抱她吻她,温柔惊艳的神采。

  她说过她喜欢她了。

  她说她可以等她。

  她还说她不必时刻伪装,可以做自己的。

  孟晚霁不自觉地攥紧手,望向孟士培。

  孟士培满目期待与慈爱。

  孟晚霁喉咙动了动,终于挤出声,说:“爸爸,我……不想。”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孟士培的介绍,还是孟士培本人亲自的介绍。

  孟士培的笑意淡下。

  他凝视着孟晚霁,眸沉了沉,不高兴地问:“你是不是怕你妈和池叶不高兴。”

  他看得出来池叶也很欣赏那个男孩子。但是那个男孩子明显更喜欢孟晚霁,从她进门后,他的视线就没有再落到池叶身上过。

  孟晚霁艰涩应:“不是。”

  “那是怎么了?”孟士培追问。

  孟晚霁心口像有千斤重,不敢抬头看孟士培。

  孟士培肃了语气叫她:“小霁,你抬头看着我。”

  孟晚霁指节攥得生疼,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喉咙润了又润,她把最后的拒绝说出了口:“爸爸……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这两年,我都不想考虑恋爱的事。”

  孟士培错愕地望着她。

  孟晚霁端正坐着,一动不动,像等待着审判。

  孟士培心底里猛地生出心疼和懊恼。

  何至于此?

  一直以来,她都是用这样的心情被迫地接受相亲介绍的吗?

  他神色凝重了下去,半晌,很沉地叹了一口气,说:“爸爸给你介绍对象也只是希望你能够早日遇到喜欢的人,往后的人生,能多一个依靠,多一个人疼你爱你。”

  “我以为早一点,能够挑选的余地会更大一点。”

  “但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啊,我们老一辈是看不懂、看不透了。你要是自己真的还不想,真的还没准备好,那爸爸也不勉强你。”

  他虽有失望,却没有强求,只以为孟晚霁是不喜欢相亲这个形式,又或者,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

  孟晚霁心口发涩,说:“对不起。”

  孟士培沉了脸:“对不起什么?”他皱眉:“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听了只是有些失望。你这句对不起,倒让我真的有些生气了。”

  孟晚霁眼睫颤动,不知所措。

  孟士培又生出怜爱。

  “你啊。”他叹了声,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她这过分懂事内敛的性子,要是能和孟初阳那虎得不行的性子中和一下就好了。

  他没再多话,放过了这个话题,与她说起其他。

  九点半,孟士培要赶晚班的飞机出差,孟晚霁送他出门,而后也找了借口自己打车回学校。

  她从孟家的大宅里走出,庭院里带着寒意的清风迎面吹来,孟晚霁心有余悸,却依旧有一种跃出水面,喘过一口气的感觉。

  原来有的事,最难的是鼓起勇气。

  她向大门走去,手抓在衬衫领口上,想着盛槿书看她穿着旗袍的眼神,慢慢地解开了一颗扣子。

  步子渐走渐快,渐走渐轻盈。

  扬起的尘埃在风中起舞。

第37章

  教师宿舍里,浴室门缝下透着昏暖的灯光,水流声淅淅沥沥。

  盛槿书在洗澡。

  孟晚霁注视着那一扇门,嗅着空气中熟悉的沐浴露清香,自由后似有若无的空虚感与不安感忽然都消散殆尽。

  明明盛槿书也不该是让她多有安全感的人。

  眼神渐柔,她把从孟家带回来的手工糕点整盒挂在盛槿书卧室的门把手,转身回房。

  盛槿书裹着浴袍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对面孟晚霁房门下透着的光。

  笑意不由自主地爬上唇角,她擦着发往孟晚霁的房门走去。

  不过轻敲两下,房门便开了。

  孟晚霁依旧穿着整齐的衣服,立在门后,面容一如寻常。

  盛槿书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一下子又分辨不明。她与她闲话:“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孟晚霁的眼神不可避免地从她胸前若隐若现的白皙扫过。她眼睫颤了一下,错开眼若无其事地说:“有东西落下了。”

  盛槿书没深究,她提醒:“热水被我洗完了,你要洗的话等一会儿。”

  孟晚霁淡淡:“没关系。”

  顿了顿,她问:“不冷吗?”浴袍不厚,她还穿得半敞不敞。

  盛槿书被她一问,觉出了冷意,笑道:“是有点。”她摸摸湿润的脊背,说:“我先去吹头发。”

  孟晚霁应:“嗯。”

  盛槿书知道按照孟晚霁的作息,吹完头发她们大概不会再碰面了。她提前说:“晚安。”

  孟晚霁颔首,安静几秒,忽然很轻地说了声:“晚安。”

  盛槿书第一次收到她这样的回应,顿时回头。

  孟晚霁的关门声比她动作更快地响起。

  盛槿书:“……”

  半晌,她转回身继续往自己卧室走去,眼底笑意和兴味渐浓。

  好像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

  周六傍晚,天明气朗,孟晚霁应约与盛槿书共进晚餐。

  出发前,她在衣柜前挑衣服。

  大半柜子都是冷色调的衬衫、休闲裤,只有角落里堆放着几件盛槿书来后,她鬼使神差买下的时装。长指停留在买后还未穿过的V领飘带衬衫上,犹豫几秒,她还是选择了更平常的款式。

  不想太明显,给盛槿书太强的暗示。

  然而盛槿书玲珑心思,根本就瞒不过。到了约定时间,几乎是一出卧室一打照面,盛槿书就发现了——她今天好不一样。

  表情还是冷淡的表情,衣服还是寻常款式的衣服。可衬衫的扣子她打开了两颗,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高领打底,搭配下身白色的休闲西裤和肘间的长呢大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盛槿书除了那晚,鲜少在她身上见到的松弛感。

  像冷杉抖落了积雪。

  冷感又清新,禁欲又撩人。

  盛槿书眼波流转,惊艳不加掩饰。

  孟晚霁若无其事:“走吧。”

  盛槿书弯唇跟上,一边拿扔在置物盘里的车钥匙一边意有所指:“小孟老师今天的大衣真好看。”

  孟晚霁听得明白,唇角有弧度隐现,很快压下。

  “你的也好看。”她伸手拿包,波澜不惊。

  盛槿书轻声笑,没有在意她的不走心。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往楼下走。冬日傍晚的气温正宜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风徐徐,路静静,好不惬意。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在通往西门口的行道树旁晒太阳,盛槿书和孟晚霁都认出了是惯常在办公楼天井里的那只猫。

  盛槿书被吸引了注意力:“它怎么跑这边来了?”

  她靠边走,似乎想要过去逗猫。

  孟晚霁下意识提醒她:“你不怕再被挠?”

  盛槿书回眸看她一眼,很轻地咀嚼了一下“再”这个字眼。

  孟晚霁微僵。

  盛槿书莞尔,放过了她,只半蹲了身子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呢喃:“感觉今天不会挠我了呢。”

  她说得亲昵,孟晚霁听得耳热,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盛槿书靠近了猫咪。猫咪似乎认得她,并不害怕,依然故我地舔着自己的毛。盛槿书伸出指头试探性地在她脑门上摸了两下,猫没反应,她得偿所愿,开心地不住轻挠。

  孟晚霁神色放松下来。

  这么喜欢的猫的吗?这个念头刚闪过,盛槿书就回过头看她,问:“不觉得它和你很像吗?”

  孟晚霁:“……”她面无表情:“你指哪方面?”

  盛槿书逗她:“比如现在。”

  孟晚霁:“?”

  盛槿书说:“面无表情吓唬我的时候就挺像的。”话音刚落,猫咪像被摸得不耐烦了,猛一甩头,倏地就抬起了爪子。盛槿书警觉,条件反射地收手,猫爪拍空了。

  但她蹲着,动作太大,又穿着高跟,猛一后退,鞋跟踩到了自己的风衣,差点摔了个屁股蹲不算,风衣还“嘶啦”一声踩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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