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第一世结局
徐昭苏从地牢里逃出来时是一个冬天, 那年雪下的极大,她腿脚不好被暗卫背着逃出,大雪及膝, 她没有力气的腿垂下去,正好触及雪地。
是彻骨的冰寒,暗卫时刻注意着周边 , 却没有注意到她的残破的腿脚。
这种时候不能出声, 她死死咬着牙在冰天雪地里一声不吭,逃出皇城时遇见关卡,暗卫心知背着女君逃不过去,刀剑已经半出鞘,雪亮的刀光映衬着雪色, 千钧一发之际,皇宫的方向有人小跑而来,说是国师召守城的陈统领入宫。
刀剑收入鞘中, 一场刀光剑影悄然消弭于无形。
藏在斗篷里的女君手指颤动刹那,突然于夜色中回首, 身侧有人按住了她的手,声音急促:“陛下!”
可不能再回头了!
那是她最后一次回望皇城, 在时清薏尚且还活着的时候。
暗卫将她藏在新年从南方转运水果的船舱里, 一路惊险的抵达边陲,长公主已然为她谋划好一切, 她逃出生天的那一刻, 边陲诸将再无顾忌,率兵而起,烽烟只在转瞬就点燃了九州。
这一路格外顺利势如破竹,攻破皇城的时候她拖着残躯亲自来到明泽殿前, 历经千辛万苦的女君笑的温柔又病态,而后手持火炬亲手点燃了明泽殿。
她仿佛不惧火势的站在站在最前方,等着那个被逼到绝路的姑娘自动出来,可她一直没有等到。
直到火势燎起了裙角,她淡然又讥讽的神色才终于彻底凝固。
——她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放火等她出来,一边命人去火中将她带出来。
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吗?她就应该活在她的掌握之下,失去所有尊严与自由,由她庇护存活,做一枝菟丝花。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利欲熏心的女子,竟然宁死不肯跟她。
时清薏死后的第三年,边陲有人作乱,她那时候手段已经极尽酷烈,在她手里少有能活下来的人,却在一眼之后允了那人女子活路。
无他,只因那人长的像极了时清薏而已。
那个女子被当做替身禁锢在宫中,陪着君王,她给她最好的一切,前提是她要事事学的像另一个人。
前朝公主被迫与所爱之人分离曾经策划许久终于逃跑成功,结果没出皇城就被抓了回来。
抓回来时穿了琵琶骨,肋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还在滴着血,她跪地求饶,眼里浸满了泪,终于历经数月低头:“求你、求你,放了他,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肯,我愿意——”
前朝公主在监牢里颤颤巍巍的脱下衣裙,泪如雨下,只剥去外衫就被徐昭苏拦住了,她静静看着那人肩膀上的血窟窿皱了皱眉,声音有种孩子气的失望,而后渐渐地转化成了愤怒。
“她身上没有这个疤痕……”
只因这一句话,前朝公主被送去换皮,那是真正的酷刑,把全身上下的皮都剥下一层,血水浸透了整个水池,等她终于熬过来时徐昭苏用枯掉的花枝抬起她的下巴,像是在审视什么不值一提的货物,声音带着困惑:“她的脖颈上有一道曾经练剑留下的疤痕,手臂上还有曾经为孤挡过的刀伤……”
前朝公主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确实没有感觉错,徐昭苏话音刚落就有利刃滑过了她的脖颈和手臂,鲜血汩汩流淌,她疼的哀嚎一声,却听见空旷的殿宇里徐昭苏遗憾的叹息:“不,划歪了……”
后来她终于明白徐昭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在复刻时清薏的一切,不让她死也不让她好好活着,伤痕不一样就养,养好了换皮至白净无暇,而后再割,一直割到徐昭苏满意为止。
光是换皮她就换了数月,一直到徐昭苏觉得满意时得到她所爱之人已经被腰斩的消息,尸体扔去山里喂了狼狗,尸骨无存 。
她跌跌撞撞的去质问徐昭苏,那个疯子在短短数月间添了许多白发,看见她绝望悲痛的神色也只是皱着眉,而后在她开口前将食指贴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别哭啊,你哭起来就不像她了。”
她笑的如此温柔,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前朝公主想质问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见那个君王微笑着说:“把眼泪收回去,没了那个男人还有其他人,你再掉一滴眼泪我就杀一个人,谋反之罪,罪不容诛,不是吗?”
后来无数人血溅当场,前朝公主终于收起眼泪,不再开口。
她所爱之人死了,她连痛苦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供人怀念的器具,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后来她也生出过其他想法,例如仗着这张肖似某个人的脸做些什么,她只假装了一次,被病重徐昭苏一眼认出来,而后亲手划破了她的脸,挑断全身血脉,血液流尽而死。
“你怎么能跟她比呢?”最后的时候她听见那个君王低声叹息的声音,仿佛是触及她的逆鳞,声音狠毒的可怕。
她死的很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身上血液流尽,死亡一点点降临,将她整个笼罩在内。
徐昭苏一直觉得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 ,怎么刚好有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她在时清薏死后才渐渐知道事情的真相,时清薏当了前朝公主十年的替身,她就让前朝公主一辈子都活在时清薏的阴影之下。
失去自由与人格,作为时清薏的影子活着。
那些年里前朝公主是真的非常痛苦,她连开口说话都不能够,因为时清薏不是那样的声音 ,所以她不被允许说话,因为时清薏不爱笑,所以她后来终生不能笑,因为时清薏喜欢雪天,所以在大冬天里站在雪地里一站一日。
疯子一样的君王夜里总也睡不着,经常让她在城楼上整夜整夜不许合眼的站着 ,她自己则遥遥站在城门口回望,有时一站一夜。
徐昭苏一直想,最后一次逃离皇城时,她于风雪之中回头,天地寂静,风雪交加,似乎有人遥立城头送别。
只是她眼睛不好,一直疑心那只是一个梦,所以一直一直让那个人代替重复。
后来她受不了一个物品竟然企图模仿代替清薏的位置,在折磨数年之后终于杀了她,全身血液一滴一滴的流尽,尸身扔在了乱葬岗。
女主死的那一天世界摇摇欲坠,她于睡梦中许愿,如果有第二次机会,她会亲自问问那个人,是否当真曾去送别她。
学霸第一世结局
姜知意这一生感情淡薄,童年时没有亲情,少年时自以为遇见爱情也不过只是一厢情愿,那个金发乖张的女孩子靠在窗边说她恶心的画面她记了一辈子,刻骨铭心。
无论是恨还是爱,都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如此深刻。
她全身瘫痪以后性格越来越难以琢磨,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策划报复时清薏,先是将她父亲的公司整垮,然后用巨额的债务促使她就范。
时清薏过来求她的时候是在一次宴会上,她歪着头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向她低头,露出无辜而讥诮的神色,最后支着下颌心情很好的道:“想要我放你一马也不是不行,你当众求婚,敢吗?”
她打定主意看她的笑话,羞辱她,折磨她,想在她脸上看见屈辱的神色,很可惜却都没有成功,女人当场走了出去,不带一丝犹豫的。
她的脸色黑成了碳,冷到周围快要结冰的时候女人回来了,抱着一大捧玫瑰单膝下跪,郑重其事的问:“姜小姐,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时家资产已经被全部冻结,困难到了一定地步,姜知意敏锐的发现她手腕上戴了很久的女式腕表消失不见了。
哪怕是逢场作戏的求婚也如此认真,认真的姜知意心里苦涩起来,她想起来那个阳光刺眼的下午,少女嫌恶而不屑的语气。
恶心——
姜知意拒绝了时清薏的求婚,让她变成了一个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笑话,她曾经所厌恶的名头悉数落在了自己头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同性恋,还是一个当众求婚被拒的同性恋。
多么可笑啊,对于一向骄傲的人来说又是怎样的打击。
求婚失败的当天晚上时清薏就被带上了车,姜知意在狭小的空间里欺负她,窗户灯火阑珊,她咬着自己的手臂,死死咬住不肯发出一丝声音,直到咬下深深一排牙印。
姜知意眼里一片阴霾,觉着她就是不想让人看见和自己呆在一处,于是下手更重,终于让她泄露出一丝声音。
却又在窗外有人问及时不爽的表示她听错了,根本没有人,她用衣裳遮住那个人颤动的脊背,生怕有人觊觎。
她那时已经算得上新贵,当然没人敢反驳。
自己轻视她,又不肯让其他人轻视,这种复杂的心思让她觉得烦闷,回过头就在某人光裸的肩上咬了一口。
时清薏没有推开她,被咬疼了也只是闷哼一声,她冷笑了一声,心里越来越不高兴:“怎么?不是恶心我吗,原来也不是不能忍。”
姜大小姐继续咬她耳朵和肩膀 ,直到咬出斑驳的印记:“疼吗?我当初比你更疼。”
时清薏终于被她的阴阳怪气弄的疲惫,准备参照垃圾系统给的谈恋爱指南过去直接堵住她的嘴,被姜知意一把拦下了。
她眼里一片了然之色。
看吧,忍不了吧,想推开我了吧,而后擒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森然低语:“想想你家公司。”
时清薏:“……”
我忍。
姜知意自此开始了一系列的报复行为,包括但不仅限于故意让时清薏给她擦身,洗澡,吹头发,上药,伺候她洗漱等一系列幼稚行为。
后来直接拿她当私人助理,上下楼梯都要搂要抱,生活不能自理故意让她伺候。
姜知意心里始终对时清薏年少时那句恶心耿耿于怀,觉得她那么恶心同性恋,现在无疑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她不是讨厌自己吗?还不是要天天和自己搅和在一起,她不是恶心自己,恶心同性恋吗?现在不也得跟她同进同出。
后来有一次姜知意故意组织同学聚会,而后在时清薏耳边恶魔低语,让她在同学聚会上吻她。
其实就是想羞辱她,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低头真是有意思极了。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她不会答应的准备,她都已经想好了回去怎么冷嘲热讽加欺负,结果时清薏仰头喝了一罐啤酒,红着耳朵低头就亲了上来。
聚会一时寂静无声,很快响起了三三两两的鼓掌声,甚至开始有人热泪盈眶的祝福百年好合,将她们两人的手紧紧放在一起。
“当初校园恋爱没一个不分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们俩修成正果,不容易啊,我们班终于也有一对了。”
当年那些戳心窝子的话好像都忘的干干净净,转头就能说出这样截然不同的话来。
时清薏酒量太差,喝的迷迷糊糊,歪头就倒在了她怀里。
她心里像是轰然炸开的烟花,在某些瞬间甚至开始构思属于她们的以后来。
只是她毫无安全感可言,她生怕有一天失去制掣时清薏就会离开,所以她去坑了时父最后一把,让他欠下了一笔一辈子也还不上的债务,好彻底把时清薏困在身边。
这个有些恶毒的做法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让时清薏知道,就传来了时清薏车祸坠江的消息。
被大货车直接掀翻,连人带车从桥上翻进江里,车还没来得及起火就被江水吞没,被活活淹死。
——她是来质问姜知意为什么明明答应她放她们家一马又出尔反尔的,车开的太快,遇见对面货车刹车失灵,甚至来不及留下一句遗言。
——她在来找姜知意的路上意外身亡,把消息透露给她的人是顾川景。
后来顾川景因经济犯罪被判二十五年刑期,那个曾经温润尔雅的天才少年接下来的一生都将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度过,形容狼狈,胡子拉碴,跟多年前的清俊少年相去甚远。
玻璃窗外坐着的瘫子眼眶深凹,瘦弱都不像个正常人,她只问了一句为什么,顾川景就笑了。
“还能是为什么呢?你一直赶尽杀绝,我们过不好你又凭什么过的好?”曾经温柔的少年奋力挣扎着,手铐限制了他的行动,却依然可见形容疯狂。
“你不应该跟我们一样痛苦一辈子吗?”
他的一生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都是顺风顺水,毫无阻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攀上最高峰,不想却被那个残疾的女人后来居上。
她如此心思歹毒,年少的时候嫉妒知晴,心怀不轨,自己为知晴出头教训过她几次,后来她飞黄腾达还是不肯放过知晴。
无论如何那也是抚养她长大的人和妹妹。
姜知意怔忡许久,却是低声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就是我打压你?承认自己不如人就这么难吗?不过你说的对,我痛苦不堪你们凭什么就能一辈子心安理得呢?”
她仍然在笑,眼泪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了下来,只是依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她声音缓缓的,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狠厉,靠近了玻璃窗:“接下来的人生你就在牢狱里好好忏悔吧,你的妻子儿女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顾川景瞳孔收缩,费力的拍打窗户,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姜知晴怀孕了,刚刚两个月,孩子还没出生,父亲已经入了监狱。
“我不想干什么,我一开始是真的没有想赶尽杀绝的。”她声音徐徐,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她们再对不起我也是过去了,人总要往前走的,我报复归报复却从来没有想过下死手,可你为什么非要逼死她呢?”
她想了那么多以后,可要陪她一起走过以后的那个人却没了。
“她死了,那就谁也别想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