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剥皮抽筋胭脂龙女
时清薏睁开眼时有一瞬怔愣。
身处无边结界之中, 万丈仙山之上,流云呈龙凤之形在风中飘散萦绕在她身侧, 远处的黑水河一直绵延到天地的尽头,一轮夕阳倒映水中,将水面染的赤红。
南面有千里平沙,金沙漫天飞舞,将周遭万里都染成一片刺目的金色。
如此熟悉的景色……
她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了。
系统关切的问:“宿主,需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剧情吗?”
时清薏:“……”
不需要,这么刻骨铭心的剧情,她怎么可能忘记,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她可是完成过挖心大业的人。
这是她经历的第四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反派名叫摇落,是一条魔族战无不胜的黑龙,实力无限接近于神, 哪怕在魔族都是仅次于魔尊的强悍存在。
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皮, 在整个三界凶名远扬, 唯一一次失误就是在与妖族的大战中被妖族算计, 在数位妖王级别的大妖围攻之下重伤落败。
命悬一线之时被隐世的医仙所救。
医仙名叫时清薏,是天生的罗衣族人, 罗衣族的本体是浮析仙山上的遥香草, 族内之人世代修习医术, 因为在上古大战中曾为古神医治, 被恩赐天生半仙之体, 不受雷劫所困。
岱舆山,又名浮析山,乃是上古仙山, 临靠黑水河舄(xì)玉山,寻常仙魔一生难以攀登。
她们是天地间最好的医者,也是最稀有孤傲的医仙,时清薏是天地间最后一位罗衣族人,性格更是孤僻桀骜到极致。
旁人上山求医都需三拜九叩,医仙的规矩就是门庭深冷,来者需诚,要想她出手救人就得拿出让她动心的东西,黑龙是唯一一个例外。
她重伤垂死本以为难逃厄运之时,被医仙亲手抱上仙山,传说爬上浮析山必须放弃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东西,摇落没有。
医仙对她极好,体贴入微,高冷的人会低头哄她入睡,不惧怕她狰狞庞大的原型,甚至会偶尔点点她的额头。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你的名字很好听。”
她眉眼清冷如云雾缭绕,沁冷的声音却勾人心弦。
所有人都以为是大佬落难被医仙美人所救的治愈走向,谁也没想到美人竟然包藏祸心。
摇落百年孤苦一直征战厮杀,疑心病重还杀人如麻,可那样的冷心冷情的人,到底没抵挡住医仙一笑。
如同飞蛾扑火,自愿闯入牢笼。
时清薏拿最好的灵泉滋养黑龙,为她疗伤,摇落伤好以后就以旧伤的借口赖着不肯离开,后来终于在其他人向医仙提亲时忍不住表白。
脸皮薄又占有欲强的人脸色逼的通红,眉眼间却是一片凶戾之气,将前来求婚的散仙一剑砍下浮析山去,阴翳血腥的眼却在回头时蓦地温顺下来。
白衣医仙拿着医书笑着问她:“摇落,你赶走了求亲的人,可怎么赔我?”
她美的惊心动魄,露出的一截皓腕仿佛凌着霜雪,似笑非笑的模样又格外的动人,哪怕是心再冷再硬的魔龙都要忍不住为之动容。
她几乎不抱希望的诉说爱慕,本来想身为半仙的医者无论如何也不会爱她一个魔族,却不想医仙轻声音笑着攀住了她的肩膀,吻上了她的龙角。
——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的黑龙与医仙在旷野之上交尾,清冷的医仙在她耳边呢喃:“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黑龙半人半兽之形颤抖着抱紧她:“是交尾……”
龙族无论神魔一生都只有一次选择伴侣的机会,交付真心剥下逆鳞,袒露一切。
医仙听着她的答案叹息着问她:“摇落,你爱我吗?”
“我爱你……”兽型的黑龙蜷缩起来,主动把自己的逆鳞送给她,逆鳞离开龙身之时,医仙拿捏住了她的命脉。
黑龙在缠绵的情事中等待着爱侣的抚慰,却不想一只手携卷着森然寒气穿透了她的胸膛。
——在最缱绻温柔的时刻,医仙挖出了她的心。
新鲜的鲜血在白皙的手指间蜿蜒滴落,龙族强悍的心脏还在她手中跳动,清冷且桀骜的女子轻轻笑了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仿若魔咒:“可我,不爱你。”
“……”
是的,这个看似治愈的英雄救美的剧情其实是个巨坑。
为促使这个世界目前最强战力的黑化,原人设的医仙时清薏是个一心追求长生的疯子,徒有医仙之名却毫无仁义之心,心机深沉善于伪装。
因为摇落是天地间至强的龙族,有纯正的龙族血脉,她用了无数天材地宝邀请妖族围猎摇落,又在她奄奄一息之时出现,所图谋的不过是她的龙族身份和龙族长生之法。
处心积虑骗得龙族的感情,等她彻底露出薄弱逆鳞的那一刻突然下手。
骗了她的感情挖了她的心还不够,还把人囚在浮析山上挨个试药。
剥皮抽筋,换血下毒全部来了一套,终于使摇落彻底黑化,最后成功渡过情劫,极限反杀医仙,挖出医仙的心,血洗浮析山,然后成功成为男女主走向成功的绊脚石。
本来的剧情是摇落黑化一统魔界,仙界抵挡不住,这个时候身怀上古血脉的凤凰神女女主觉醒,经历一系列的摸爬滚打和男主分分合合虐恋情深,成为人族的希望战胜疯批恶龙登临神位。
可惜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女主因为过于显赫的凤凰血脉被已经变态的魔龙抓去抽血,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废鸟,男主更是因为反抗她的统治被一刀捅了个对穿,再也没能带领仙界杀出重围。
时清薏:“……”
这个剧情她就是想忘都不可能忘的掉啊,现在还在浮析山上,不知道剧情进行到哪里了,或许,跟上个世界一样 ,还有的救?
她只稍微一怔,身后已经有人悄然的靠近了来:“大人,金雾要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今天那条龙的龙筋大概就能剥下来了。”
时清薏:“……”
她有一口血不知当不当吐。
系统不无怜悯的开口:“现在的时间点刚好是你挖了反派的心,拿她试药的第三年,还有十五天她就能绝地反击,把你的心挖出来捏成碎末了。”
见时清薏没有说话,系统不忘关切的提醒她:“对了,你前天刚刚喂她吃完断肠草,昨天砍了她半条尾巴,今天早上吩咐抽她一条龙筋——”
时清薏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从黑水河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结束自己这罪恶的一生了。
系统握拳:“宿主我相信你可以的,还有十五天!”
浮析山南千里平沙,是天然的绝地,鸟雀无法驻足,杜绝三界无数人想从这里上山求医的可能,此刻医仙驻足在此面色严峻,突然眉头微皱,转身就走。
流云在她身侧自动分开,白衣化作一道流光,在她身后的数位白衣少女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心中不由得为那条魔龙默哀。
——每次医仙想到新的法子就会如此兴奋的去折磨魔龙,也是龙族天生强大生命力强悍,换成其他人族或者妖魔早就被折磨致死了。
可这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落在这位医仙手里,或许干干净净的死了倒是好事,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更为恐怖。
浮析山上四季如春,有仙山灵气滋养草木繁茂,唯一的例外山东一个方圆千里的大渊,常年沸腾,任何东西扔进去都会腐蚀成一片焦土。
此刻正是孟冬时节,大渊里的水临近干涸,腐臭的湖水之上升腾着零星的火焰,一片无尽的漆黑,眼看医仙来了,守在此处的小妖立刻拿出火星在时清薏完全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扔了下去。
烛火遇水立即燃烧,在湖面上升腾起一片呈青白色的大火,照亮了整个深渊。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痛极的龙吟。
那声音嘶哑而低沉,仿佛蕴含着无尽愤怒,然而却虚弱的毫无力气可言,火焰在湖面上熊熊燃烧,把这里照的如此白昼。
腐烂恶臭的湖水下数十条手臂粗的玄铁链条锁住了一条黑龙,拳头粗的锁链贯穿了黑龙的琵琶骨和灵脉。
密集的阵法,时不时打在黑龙的躯体上,黑龙伤痕累累,已经不能完全维持人形,上半身是瘦的脱形的人身。
下半身则是半边枯骨状的龙躯,漆黑的鳞片七零八落,暗淡无光,因为被阵法锁链困住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青白的火焰在躯体之上疯狂燃烧,发出凄厉的哀鸣。
似是听见声音黑龙一寸一寸抬起头来,像是从无尽地狱里抬眸,看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
她的一只眼睛已经是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鲜血已经干涸,仅剩的一只眼睛仿若深渊,漆黑且深不见底。
此刻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野兽,饱含无尽恨意的看向时清薏。
那个她曾经无限怜爱真心爱慕的人。
时清薏被看的心里突兀一跳,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的颤抖起来。
守在此处的小妖被魔龙的眼神激到,一鞭子就甩了下去:“孽畜,敢这样看着大人?”
时清心里一阵抽搐,脱口而出吼道:“住手!”
然而已经晚了,带着无数倒刺仙气的白蛇鞭唰地一下甩在黑龙身上,龙筋断裂,鲜血淋漓,本来就已是强弩之末的黑龙爆发出一声恨极的怒吼。
“时清薏——”
我要杀了你——
她的未尽之言,时清薏已经预料到了。
鲜血从半截龙身上蜿蜒,残破的龙尾在凝滞的湖水中扑腾,青白的火焰烧的皮肉鳞片噼里啪啦的作响,黑龙凄厉的惨叫听的周遭所有人心里发怵。
医仙性格古怪难辩,来这里做牛做马的人或妖都是有求于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变卖给她,所以出卖自己的时间。
周遭无人胆敢置喙,只有时清薏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抖了抖。
“住手!”
雾白的灵力携卷着森寒之气终于在第二鞭落下前截断了这酷刑,银鞭寸寸崩裂,倒刺划拉一下缩了回去——守湖的原来是一只小刺树妖。
“大人,怎么了?”刺妖个头只有小小一个,从草丛旁边探头 ,畏惧的看着喜怒无常的医仙。
原本已经准备好接受酷刑,意料之中的剧痛却没有再次袭来,湖泊里的龙族颤抖着睁开仅剩的一只眼,黑洞洞的,恨意滔天。
看的时清薏心里莫名一悸。
黑龙从无尽深渊里抬头,深渊之上,女子身姿窈窕,眉眼清丽脱俗,白衣永远不染纤尘,宛如神明从云端垂眸。
而后她眼睁睁的看着仙人那不顾泥泞向她走来,走过大渊里腐烂的尸骨和淤泥。
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浑身肌骨不断绷紧。
今日,就是抽掉龙筋的日子——
龙族全身都是宝物,本身又实力强大天地间罕见,虽然遭无数人魔觊觎,可当真下手的可谓少之又少,她本身已经是魔族顶尖战力,实力强横,若不是——
仅剩一只的眼眸寒意凌冽的看着不远处一步一步走来的人影,爆发出可怖的杀意,隐隐的又有一些心灰意冷的凄然。
“这一次你想拿走什么?”龙族的声音嘶哑,讥讽的响彻整个大渊。
服下没多久的断肠草还在腹中隐隐作痛,尾巴被砍掉了一半血肉拿去煎药,这一次,她又想要什么呢?
龙筋?还是她的性命?
时清薏的喉咙微微一窒,对面的龙族被吊在崖壁之上,半身侵泡在腐烂的湖水里,锁链自锁骨下穿过,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挣扎,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伤口处流出,将整个大渊的湖水染成一片斑驳。
这……
时清薏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试图去碰一下,检查她的伤口,修长白皙的手掌刚刚接触她的肩膀,黑龙突然顺势转头,狠狠咬在了她的虎口处!
黑龙眼神凶戾,是真的准备一口咬掉她一只手的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