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笑够了,常国庆迫不及待把桌上的茶具洗刷干净,然后把任悠然带来的龙井茶泡上。
任悠然笑他:“叔叔,您不至于这么急吧?”
常国庆白她一眼:“你懂什么?侄媳妇送的茶,能不急么?”他美滋滋地泡茶,说:“下次找个时间带侄媳妇来家里坐坐,你婶婶惦记你呢。”
任悠然乖巧答应:“知道。”
常国庆不信她,她现在的信誉值非常低:“别光说不做!年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月了?”
过年是二月,现在都五月下旬了,任悠然理亏,讨饶道:“叔叔我真错了。这不是之前一直有案子么。我这回肯定说到做到,回去我就问她之后的通告,休息了立刻带她去看您和婶婶。”
她答应的痛快,完全忘了夏之晴连她爸妈都还没见过。不过常国庆不管这个,听她承诺下来,眉开眼笑。如果他要是能比老任更早见到悠悠女朋友,那他就要横着走!还要打电话气气老任那两口子!
叔侄俩又闲话了些家常,喝了两杯茶之后,常国庆主动问:“你过来之前电话里跟我说,有事儿要问我,什么事?”
之前都是聊家常,这才进入正题,任悠然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摆在常国庆面前,道:“叔叔,这两张纸上的字是出自同一个人。”
常国庆戴上眼睛,拿起手边的放大镜,仔细观察起来。
任悠然拿的这两份笔迹,一份是燕归在局里书写的文件,另一份是之前有一次在任悠然办公室发呆时无意间写下的。
常国庆道:“确实是同一个人写的。怎么了?”
任悠然指了指那份文件:“这是她平时在大众面前写的字。”又指指另一份,“这是她有一次无意中写下的。这两种笔迹表面上看完全不同,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在两种不同的情况下,会写出不同的字。”
常国庆皱了皱眉,听得有些糊涂:“你到底想问什么?”
任悠然想了想,换了种问法:“是失忆吗?比如一个人失忆了,字迹也会改变吗?”
常国庆好笑地看着她:“除非是书写中枢受到损伤,否则就算是失忆不会改变字迹。而且,如果书写中枢受损了,这个人的书写功能就会丧失,临床上这个叫‘失写症’。如果是‘失写症’,那连握笔都难了,更谈不上字迹改不改变了。”
任悠然又问:“多重人格呢?”
常国庆摇头:“多重人格虽然人格不一样,每个人格的性格、记忆都可能不一样,但是他们有共同的载体,这个载体的书写特征是不会改变的。不是,你问我这两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你拿给我看的这两个字迹就是同一个人的,虽然看上去字迹不同,但写法特征、运笔特征和笔痕特征都一致,肯定是同一个人写的。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个,你问我她为什么会写出不一样的字,这你不该问我啊,你该问她自己。”
任悠然抿抿唇,心说我要是能问她自己,就不会跑来问您了。
她沉默了半天,最后从包里又拿出一张纸,这也是一份文件,但是是好几年前的。
“叔叔您看看这个,是不是也是同一个人的?”
常国庆接过文件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份文件的字迹和第二份上的一样,挺容易鉴定的。
“也是同一个人的。”
常国庆话刚说完,就听见任悠然重重呼吸了一下,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眶发红,神情像是经历了什么剧烈的波动。
常国庆被她这样吓了一跳:“大侄女,你怎么了这是?”
任悠然眼中水雾凝聚,她张张嘴,嗫嚅片刻却没说出话。她垂下眼睛,眼泪毫无征兆流了下来,常国庆被她吓得手足无措。
“不是,大侄女,你遇到啥事儿了这是?”常国庆看看桌上摆着的三份字迹,问:“这、这是谁的字?”
任悠然想回答他的问题,但她就是发不出声音,她怕自己出声就是哭腔,太丢人了。她想把眼泪忍回去,但情绪不受她的控制,眼泪就这么不停往下掉,像是积攒了许多年的委屈和悲伤全都在顷刻间发泄而出。
到最后,任悠然干脆也不再抵抗情绪,她任由自己发泄出来,任由自己崩溃,而常国庆就在旁边拍拍她的肩膀和后背,默默陪着她,等她哭完。
等任悠然终于止住眼泪,她拿过纸巾擦擦眼泪鼻涕,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冲常国庆哽咽道:“叔叔,让您看笑话了。”
常国庆心疼地拍拍她,说:“什么笑话,大侄女在叔叔这能有什么笑话?你小时候再丢脸的事叔叔都见过呢,没事没事,不哭了就好了昂。”
任悠然吸了下鼻子,解释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叔叔,我现在还不能跟您详细说,但是我又见到她了,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她……”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了,她真的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再次见到楚言的一天,即使那人已经面目全非。
她不直说,常国庆也不追问,只是安慰她:“好朋友重逢,这不是应该高兴么?别哭了昂。”
任悠然抹了把眼泪,道:“我这是高兴的!”
大悲之后确实是大喜,楚言还活着这件事,带给任悠然的喜悦绝不是简单一句话能形容出来的。当绝望的夜幕破开黎明的光亮时,从未渴求过的奇迹竟然真的出现,任悠然从未有一刻如此感激上天。
“叔叔,我们一直说的‘见字如人’,是不是就是通过熟悉的字,认出熟悉的人?”
常国庆笑了笑,道:“是。有些人把这句话理解为看到笔迹就想到一个人的性格,这是不准确的,因为笔迹无法完全反应一个人的性格。但是看到熟悉的笔迹,却确实能让我们辨认出写它的人。”
任悠然将那三张纸重新收好,楚言不是断了线的风筝,她是有缘重会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笔迹鉴定相关参考《司法笔迹鉴定》,只讲了些粗浅的东西,不算专业,毕竟暂时不是案子里用到的~
今天有二更,十点
第70章 失控 06
任悠然傍晚离开省厅,她没有问常国庆燕归这个人,怕他平时闲聊的时候不小心秃噜给张延旭知道。
去停车场的时候,任悠然碰到了总队一个哥们儿,这人是省厅侦查队的,平时进修都一起去,俩人挺熟。
哥们儿跟任悠然打招呼,问她是不是过来办事,怎么不去张厅那坐坐之类的。
任悠然:“我这两天休息,来看看常叔叔。对了,我问你个事儿。”
“啥事?”
“之前有个叫燕归的法医在你们厅里工作,后来调去了我们那,有印象么?”
这人想了想,道:“记得。不过她不常来我们这,也不归我们总队管,就是挂个名,张厅给安排的。”
到了这里都没必要再问别的,任悠然心里早已彻底有数,她跟哥们儿挥手道别,开车离开省厅回家。如今在她这算是真相大白,但是严谨来说,她还缺少无法辩驳的证据。她如果现在去燕归面前把这一切和盘托出,然后质问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那人要是依然死不承认怎么办?
再等等,沉住气,先不着急。任悠然这样安抚自己躁动的情绪。
……
夏之晴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踩上拖鞋蹦蹦跳跳去玄关,正好任悠然开门进来,她伸手搂住任悠然的脖子,跳起来双脚离地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她身上。
任悠然被树袋熊女朋友扑了个措手不及,忙伸手拖住她的臀避免她摔下去,然后脚往后踢把门带上。
夏之晴身上穿着任悠然的衬衫,下面是一条居家短裤,头发用头绳扎了个双马尾,一边一个垂在胸前,给她添加了一些青涩的少女感。夏之晴身为艺人,皮肤保养的无懈可击,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又白又嫩又水灵,现在配合上双马尾,像是十七八岁的女高中生,任悠然近距离看着她,莫名其妙从心里升出一些背德感,还挺刺激。
任悠然几步走到沙发,让夏之晴坐在自己腿上,抬头吻上去,两人接了个漫长又黏腻的吻。
吻毕,任悠然按按夏之晴的嘴角,问:“宝贝今天在家做什么?”
“吃饭、喝水、看工作资料、想你。”夏之晴说一件事就在任悠然嘴角亲一下,一共亲了四下。
任悠然弯着眼睛看她:“抽空想我吗?”
夏之晴摇头,道:“一直想你,抽空干别的。”
“哈哈哈哈。”任悠然在她脸颊重重亲了一口,乐开了花:“宝贝你怎么这么甜。”
夏之晴:“宝贝,我饿了。”
任悠然心思飘着,一秒想歪了,凑过去就要亲夏之晴耳朵。
夏之晴没忍住轻哼了一声,脸红了起来,推了任悠然一把,低声道:“我、我是肚子饿了!”
任悠然这回反应了一下,立马琢磨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忙道:“哦哦!饿了啊!这个饿啊,我以为是……”
夏之晴一把捂住她的嘴,瞪着她说:“你还说?!”
任悠然在她掌心亲了一下,道:“那我去做饭?”
夏之晴松开手,从她身上下来,说:“我跟你一起吧。”
她俩都是早早离开家独立的人,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闯荡,生活能力非常强。
两人边做饭边聊天,任悠然说到今天去省厅见了常国庆叔叔,她表情看似平淡地说:“常叔叔喜欢你给他的茶,还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去他家吃饭。”她提这个事就是先看看夏之晴的反应,她不敢直接提去见父母,常国庆算她半个家长,如果夏之晴不抵触的话,那见父母大概也可以提上日程,任悠然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夏之晴先是愣了一下,切菜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任悠然。她没回答,只是意味不明地盯着任悠然看,把任悠然看得心里直打鼓。
“你、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任悠然有点儿后悔,开始往回找补,“其实我们才在一起四个月,确实还不长,你要是没准备好的话……”
“没。”夏之晴打断她的话,抿抿唇说:“是有点儿突然,但我也不是没准备好。”
任悠然怔了怔,然后喜上眉梢,她得寸进尺,试探着说:“我爸妈上次打电话还问我来着,还有我哥,你知道他大嘴巴,在家里叭叭叭的秃噜了个干净,整的我爸妈天天追问我。”
追问什么?当然是女朋友!
任悠然没说,不代表夏之晴听不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夏之晴这回没抬头看她,表情淡定地切菜,厨房里只剩下笃笃笃的切菜声。
任悠然有点儿紧张,表面若无其事,实则一直偷偷瞄着夏之晴的反应,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良久,夏之晴把手里的菜切完摆盘,说:“这次回去除了发布会也没别的事。叔叔和阿姨喜欢什么,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任悠然大喜过望,热血直冲脑门,放下刀就要去抱人,被夏之晴伸手挡了一下。
“别闹,这还做饭呢。”夏之晴嗔了她一眼,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耳尖通红,看得任悠然心里痒痒。
无奈现在要做饭,什么心思都只能暂时压下。
之后炒菜吃饭,任悠然嘴就没合上过,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上了。
吃完饭夏之晴在书房看资料,任悠然回房间给她爸妈打电话汇报这个好消息,她爸妈听说儿媳妇要上门,激动的不行,揪着任悠然问了一堆问题,之晴喜欢吃什么菜啊?有没有什么忌口啊?她喜不喜欢吃零食啊?饮料呢?
任悠然躺在床上,冲着天花板傻乐,笑得见牙不见眼。
跟爸妈打完电话,任悠然去厨房切了水果出来,端着盘子晃晃悠悠进了书房。
夏之晴听见她进来,抬头看她,任悠然端着盘子过去,用叉子插了一块苹果喂给夏之晴,问:“还没忙完?”
夏之晴嘴里含着苹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双眼睛望过来,她还梳着双马尾穿着白衬衫,看上去又软又娇,真的像个女高中生。任悠然一颗心又开始活泛起来,那种背德感又冒了出来。
忍不住伸手抚摸恋人的脸,任悠然又问了句:“忙完了么?”
夏之晴唔了声,道:“差不多,该看的都看完了,我……诶你!”她话还没说完,任悠然已经把她从椅子里抱了出来。
夏之晴低呼一声,一把搂住任悠然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任悠然把她放在书桌上,然后把摊开的资料都收进抽屉里,碍事的东西都挪开,凑过去吻夏之晴,夏之晴下意识仰起修长的脖颈,她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系,大大方便了任悠然的动作。
细密的吻一路往下,处处流连。
第一次在书房,还是坐在书桌上,严肃正经的地点做着这样的事,让夏之晴升出更多的羞耻感,刺激得她头皮发麻,很快就有了感觉。
任悠然埋着头作怪,一边刺激她一边说:“你好敏感……”
夏之晴哆嗦了一下。
任悠然:“明明昨晚才……”
“别说!”夏之晴揪住她的耳朵,想把她拽上来,但任悠然不动,继续浅浅刺激她。
夏之晴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忍不住,一手往后撑住桌面,另一手还放在任悠然耳朵上,轻柔抚着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