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霜睨了她一眼。
“我问的是沈霖薇。”
“啊?哦,来了,还带了几位医生来帮你看病。”
“我不是说过不让她来吗。”迟霜身子无力,说话一直用的气音,可即便如此,还是能听出她的语调冷了下来。
“可是你当时病得那么严重……”
“谁让你告诉她的?”
“我……小霜,你和沈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你很信任她,可为什么……”
“芙姐,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不是她的。”
“你没有义务向她汇报我的事情。”
迟霜喘了几口气,“小鹿的事,你跟她说过吗?”目光灼灼的看着江芙。
“没有,这件事,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江芙直视着她的眼睛。
迟霜点了点头,暗松一口气。
“以后,不要再跟那边联系了。”
“可是小霜,她毕竟是你的……”
“还要让我再说一遍吗?”迟霜尽力拔高了音调,刚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沈总再联系我,我全都推掉还不行吗。”江芙见不得她难受的样子,抚着她侧躺着,“要我帮你揉揉吗?”
“出去。”迟霜闭上眼睛。
江芙叹了口气,帮她把被角掖好,起身离开了。
……
江芙刚来到外间,便看到房门被人推开,看到来人,当场一激灵。
“沈总?您怎么……还没走?”
“嗯?”沈霖薇闻声,看了一眼卧室,“小霜醒了是吗?”
“啊……”江芙知道自己骗不过沈霖薇,沉默了。
沈霖薇往卧室走了几步,江芙赶紧拦在她的身前,“沈总,小霜她……”
“不想见我是吗。”
“……嗯。”
沈霖薇面露愁容,回到沙发旁坐下。
“沈总,我能问问您,您和小霜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沈霖薇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迟霜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抵触她。
“先不说她,我倒要说说你,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怎么突然之间病成这样?”
江芙哑口,只能乖乖站着挨骂。
“说话呀。”
“她……她昨天拍了一场夜戏,可能是着凉了。”
“拍了一整晚?”
“嗯。”
沈霖薇深吸一口气,眸中蕴着怒意。
“沈总我错了。”
“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调养了这么久,刚有点起色,你又由着她瞎折腾是不是?”
“我……是,我不该由着她的性子胡来,我以后一定注意。”
沈霖薇抱着手臂,余怒未消。
“前天晚上你们去哪了?我来过,但没看到人。”
江芙心里一惊,面不改色,“小霜说心里闷得慌,我就开车带她到附近兜了兜风,回来的时候晚了点,沈总我……下次会注意的。”
江芙冲沈霖薇鞠了一躬,赶紧主动认错,让沈霖薇没有过于关注这件事。
“你啊,原本我对你还挺放心的。”
“沈总,我以后不会纵着她了。”
沈霖薇自顾自的消了消气,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温盒,“这是我煲的汤,你一会让她喝点。”
“别说是我做的。”
“好,我知道了。”
“我走了,你照顾她吧。辛苦了。”
“您言重了。”
“对了,下个月初是静秋的生日,你想想办法,让她回家一趟吧。”
“我……”江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尽量转达。”
“嗯。”
江芙目送沈霖薇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才一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让迟霜回家,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卧室里。
迟霜闭着眼睛,右手紧紧攥住被子。
江芙和沈霖薇的对话,她多少也听到了些。
对沈霖薇,她也曾经剖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愿意去相信她,去接纳她,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等待她的,是一把带着倒刺的尖刀,将她的心,生生剖开,鲜血淋漓。
江芙端着汤进来,看着迟霜,张了张口,这谎话她说不出口,全世界都知道她不会做饭,她怎么能舔着脸说这是她做的汤??
“小霜,沈总给你煲了汤,你喝点吧,就算不想领她的情,也别委屈了自己。”
“你喝吧,我没胃口,出去吧芙姐,我想睡了。”
江芙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把汤放在床头柜上,便离开了。
隔壁房间,鹿辞背靠着房门,夜晚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因为发情期而变得敏感的听力,把两人刚才的对话全听进去了,她这才知道原来迟霜的身体不好,难怪她一穿上那身戏服,那种病恹恹的状态可以演的那么传神。
可是,在自己面前,她从未表露过,还总是想着要照顾自己。
想到她好几个夜里会醒来,帮自己塞耳塞,盖被子,鹿辞心里便有些触动。
这个傻瓜。
……
鹿辞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侧耳听着对面房间的动静,不愿放过一丁点的声响。
时至深夜,周围十分静谧,鹿辞闭上眼睛,昏沉欲睡。
突然,耳边响起了迟霜的声音。
她听到迟霜不停的在叫着“小鹿,小鹿!”
她急急忙忙循着声音去找,可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见迟霜,她伸手去摸,去抓,明明那声音近在咫尺,可周围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抓到的只有满手泥泞,这触感让她头皮发麻,猛然惊醒。
鹿辞睁开眼睛,感觉刚才那声音不像是在做梦,听起来那么真切,而且,迟霜的声音是那么焦急无助。
鹿辞没了睡意,坐起身子。
心口砰砰直跳,有一种莫名焦躁的感觉。
鹿辞起身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她直觉觉得迟霜可能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江芙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鹿辞拉开门,站在门口,纠结着该不该敲响对面的房门。
突然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以及开关屋门的声音。
这个时间,能进出卧室的只有江芙,她这个时候还在往卧室跑,肯定是迟霜出事了!
鹿辞抬手敲了敲门。
半晌,江芙才火急火燎的跑来开门,“怎么是你?”
“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江芙一怔,回头看了一眼卧室,“你怎么知道?”
果然!
鹿辞进了屋,直奔卧室,迟霜面色惨白,紧闭着眼睛,急促的喘息着。
“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江芙也是真慌了。
鹿辞把手伸到被子里,攥住了迟霜的手,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迟霜?我是小鹿,我来了。”
她帮迟霜擦着额上的汗,伏在她身上抱着她,轻轻拍着她,柔声哄着她。
在她的安抚下,迟霜才渐渐安静了下来,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连呼吸也慢慢放轻放缓。
“呼……”鹿辞松了一口气,轻轻起身,想要抽回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迟霜攥的好紧,她一时挣脱不开。
江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两人。
在看到鹿辞趴在迟霜身上安抚她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鹿辞不像是个会利用或是玩弄感情的人,那她……其实是故意给人留下那种印象的吗?为什么?
鹿辞坐在床边,守了迟霜一整晚。天快亮时,她才趁着迟霜还没醒,抽回了手。
“你应该不会告诉她我来过吧。”鹿辞看着江芙。
后者面色一僵,稍显尴尬,同时更疑惑了,她这样说,显然是不想让小霜知道她来过。
鹿辞帮迟霜掖好被角,起身离开。
清早,鹿辞还昏沉的睡着,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她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跑去门口看了一眼,是昨天的医生。
“怎么样,今天好些了吗?昨天晚上烧了吗?”医生问。
“昨天她一直睡的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受了惊吓,怎么也醒不过来,倒是没再烧了。”江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