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的家人到这来,多半该是摘星提了解约的事。
鹿辞抬手敲了敲门,“陶桃,开门,是我。”
房里没人应声,并且叫骂声还在继续,鹿辞确信陶桃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她应该是不想让自己参与其中。
她贴在门边仔细听了听,里面是一个粗犷的女人声音。
“我养你有什么用?”
“让你当大明星委屈你了?”
“公司对你不好?人家那么大一个公司,还会欺负你一个新人不成?就算不好你也得给我忍着,让你签到这个公司容易吗?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你知不知道?”
“不想干?你有什么资格说不?你不出去挣钱,拿什么养你哥哥弟弟?”
鹿辞额角突突直跳,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她怒火中烧。
“开门,我是摘星的老板。”重重地拍了一下房门。
里面的声音停了,紧接着便是一串脚步声,房门被人打开,鹿辞看着开门的女人,女人满脸横肉,一副凶煞模样,看到鹿辞时,露出了让人作呕的谄媚笑容,“您好您好。”
“解约这事你们真的要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家陶桃演技真的不错的,乖巧懂事,很听话,诶,她的经纪人没有跟您一起来吗?”
鹿辞进了屋,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陶桃,小丫头衣服被扯破了,露出的皮肤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到处都覆盖着通红的巴掌印,大概因为她还要见人,脸上才得以幸免。
鹿辞气血上涌,抚了一下额头。
“这是怎么回事?”鹿辞指着陶桃。
“她做错了事,惹了您生气,就该打,您要是嫌不解气,您,您再打几下。”女人四处看了看,捡起地上的遥控器塞到鹿辞手里。
鹿辞双目圆瞪,看着女人,恼怒的把遥控器甩在了女人的脸上。
“啪——”地一声,格外响亮。
“哎哟,你怎么打人?”
“怎么?我才打了你一下,你就委屈了?她被你打成这样,她心里又该有多委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女人懵了一下。
鹿辞瞥了陶桃一眼,“你既然想让她留在我公司,你们能给我什么?”
“这,什么叫能给你什么?上次你们把她送到大老板那的时候,不是说会保她成名成腕吗?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鹿辞一蹙眉,看到陶桃听到大老板这个称呼的时候面色明显发白。
“诶?你是摘星的老板?那你不就是那位大老板吗?我女儿的身子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鹿辞眼皮突突直跳,她看着那个女人,眼前逐渐浮现出了另一张脸,让她打心底里生出嫌恶的丑恶嘴脸!
“女儿?你这种人,还配做母亲吗?你配有女儿吗?”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生下她,为什么要让她受那样的屈辱?”
“长得好看是她的错吗?”
“分化成omega是她的错吗!?”
“凭什么连你这个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认为她天生就该是被人玩弄的货色?”
“为什么要把她送到那样的地方去?为什么要纵容那些人□□她?为什么要帮着她那些人去欺骗她?为什么?”鹿辞抓着女人的衣领,一步步把她逼退到墙角。
她红着眼睛,眼角悬而未落的泪水晕染着血色!
“她只不过是想见你一面,可你做了什么?你以为你那一棍子打断的只是她的手吗?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那是希望!那是她的命!”鹿辞咬着牙根儿,右手拼劲全力的攥成拳头,强忍着手腕传来的尖锐疼痛。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我告诉你。”
“因为恨!”
“她要看着你悔!看着你痛!看着你在乎的一切都毁在你的面前!”
“她要看着你——死!”
鹿辞说的这些话,女人一句也没有听懂,她已经完全被鹿辞身上流露出的冲天恨意吓傻了。
房门被人打开,迟霜走了进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紧紧抱住鹿辞,抱着她因为发力而不住颤抖的单薄身躯。
“她要看着你死!”鹿辞目眦欲裂,抓着女人的领口不松手。
“小鹿,是我,你冷静点,没事了,都过去了,过去了。”迟霜握着她的手,江芙也赶紧过来帮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鹿辞的手掰开。
“你先带她回去,这交给我吧。”江芙道。
迟霜俯身把人打横抱起,来到屋外时,除了门口的保镖,远处的走廊上还聚集着不少工作人员,她看了一眼怀里还露着那副瘆人表情的鹿辞,把人抱紧了些,向众人走去。
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纷纷侧身给两人让开通道,目送着迟霜把人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
“公……公主抱??”
“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工作人员们窃窃私语着,冯念回来的时候,正听见这些人在小声讨论,冷着脸便把众人都给打发了。
迟霜的房间里。
迟霜把鹿辞抱回到床上,“小鹿?小鹿你看看我,我是阿霜,我是阿霜啊。”
她抚了抚鹿辞的脸颊,她还在抖,两只手紧握成拳,怎么掰都掰不开。
刚才听说陶桃的家人找来了,她就意识到不好,赶紧赶了过去,刚好听到了鹿辞的那一番控诉。
她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些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她自己曾经的经历。
比如,分化成omega是她的错吗。
凭什么认为她天生就该是被人玩弄的货色……
为什么要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去等等。
越往后听,迟霜越觉得胆战心惊。
尤其是那一句,“你以为你一棍子打断的只是她的手吗……”
原来,她的手腕竟然是被她母亲亲手打断的。
一想到这,迟霜心口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轻轻牵起鹿辞的手,抚着她的右手腕,这只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通红充血,她轻轻的抚摸着,帮她把手指慢慢张开,“小鹿,没事了,都过去了,她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以后你的世界里,不会再有这些人了。”
迟霜红着眼眶,埋下头去,抵着鹿辞的额头,“小鹿,冷静一点,过去了,都过去了,不再想她们了。”
迟霜安抚了好久,鹿辞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迟霜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满脸泪痕,还在抽噎着,她偏过头去,闭着眼睛,不让迟霜看。
迟霜抚了抚她的脑袋,让她伏在自己肩头,“想哭就哭吧,我在。”
鹿辞搂着她的脖子,放声大哭,宣泄着那埋藏在她心底多年的委屈。
不知哭了多久,鹿辞吸了吸鼻子,咳了两声。
迟霜去帮她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好点了吗?”揉了揉她的脑袋。
鹿辞点点头,突然一皱眉。
“怎么了?”迟霜瞧见她捂着手的动作,赶紧拽起她的左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
迟霜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鹿辞连连痛呼,看到掌心被指甲扎出的三个血痕,迟霜眉头都拧成疙瘩了,赶紧找来医药箱,帮她处理伤口。
迟霜帮她上完药,在掌心缠了一圈纱布,“还疼吗?”担心道。
鹿辞摇摇头,冲她笑了一下,“不疼了。”她的嗓子有些哑,声音还透着疲惫。
迟霜又拽起她的右手,手腕明显肿了起来,“这疼吗?”
“这只手不用管了。”鹿辞把手背在身后。
迟霜一蹙眉,把她往怀里拉了拉,把手拽了出来。
“你刚才都听到了是吗?”鹿辞问。
“嗯。”
“那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她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她把陶桃的母亲当成了自己的妈妈,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
“有,去治手,好吗?”
鹿辞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低头看着肿胀的右手。
“我之前做过手术,我以为可以治好,可以让我不用再看到这只手,就想起那个人。”
“可我没想到手术竟然还会失败,没能治好。”
“就好像那个人最后看着我说,我是你的妈妈,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我不信命,但那一次我信了,阿霜,我信了。”
“不,这不是命,只是你们那个星球,医疗水平有限罢了。”
鹿辞一怔,她竟然说了‘你们那个星球??’
“你……”
“外星人。”迟霜看了她一眼,“对吗?”
“你怎么会知道?”
“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跟我说,你们地球人……当时我就在想,你有没有可能,真的不是地球人。其实以前我们见过,但是那一晚,你却没有认出我,而且从那一晚之后,你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嗯?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你太可爱了,我想再多了解了解你。”
鹿辞无奈轻笑。
“那你现在全都知道了,不怕我吗?我可是外星人,在你们地球人的书本里,外星人可是会吃人的凶狠生物。”
“外星人会吃人,可香香软软的omega不会。”
鹿辞撇撇嘴,俏脸一红,得,全都被她知道了。
迟霜扶着她靠坐在自己怀里,拿起水杯递到她唇边,“多喝点水,嗓子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