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口,喜服已经被脱掉了,身上只穿着中衣,双祍微微敞开,露出一片平坦。
云安一手捂住胸口,拉过被子盖住自己,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那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害羞的大姑娘。
林不羡的疑惑更深,神情有些不自然,说道:“我……只是,我,既然你告知我你的身份,我便没有诸多顾忌,想着你穿着喜服睡下有些辛苦,便帮你把衣服脱了。”
“哦,谢啦。”云安松开了被子。
“你还没有回答我。”
云安挠了挠头,心里有些纠结,这件事该怎么说呢?但事关人家女孩子的清誉,自己顶着半张男人的皮好像是有些不道德。
云安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告诉你也行,但是你要保证守口如瓶。”
林四小姐坐直了身体,拉开了与云安之间的距离,点了点头。
“你先转过去,我给你变个戏法?”
林四小姐依言转身,云安抬手按住了自己的仿生喉结,感应器扫描了云安的指纹,仿生皮无声收回,压缩到指甲盖大小,藏在了云安的皮下。
“转过来吧。”
林四小姐转身,随后发出一阵惊呼。
原来,云安的男子仿生皮下只穿了一件吊带背心,款式类似于女子网球运动员身上穿的那种,这是实验室的高科技轻便贴身,还有隐藏贴片功能与文胸一样。
随着仿生皮的收回,云安身上的中衣也剥落了,此时云安的上半身除了围住胸口的那一块薄薄的布料外,再无一物。
白皙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臂,平坦紧致的小腹上隐隐凸显出肌肉的线条,很淡亦很真实,清晰的马甲线,消失在红色的亵裤里……
这是林四小姐二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旁人的身体,还是一副被魔鬼训练淬炼出的,几乎于完美的身体,冲击力不言而喻。
听到林不羡的呼声,耳房内的由仪快步出来,来到门外唤道:“小姐?”
云安心头一紧,一把捂住了林不羡的嘴巴,皱着眉,严肃地看着林不羡,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嘘。”
林不羡红着脸点了点头,目光飘忽,不敢去看云安的身体。
云安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林不羡说道:“无事,你先下去。”
“是。”
云安小声对林不羡解释道:“我以女子之身在世上行乞诸多不易,有一年我遇到了一个……机关大师,他见我可怜,怕我被歹人欺负,给我做了一张男子的皮,穿上它我就安全多了。那位大师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我将此事透露给旁人,今天算是对你破例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哦。”
林不羡抿了抿嘴唇,“嗯”了一声。
“这回你总相信我了吧?”
“信,你……快点把衣服穿起来,青天白日,成何体统。”
“好了好了,你先转过去。”
林不羡转过了身体,云安笑眯眯地抬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重新启动了仿生皮,并穿上了中衣。
“好了,转过来吧。”
“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去给爹娘敬茶。”
“行,那个……我问你几个事儿?”
“说吧。”
“你的守宫砂怎么办?你娘会不会检查?”
“此事无需你多虑,我会想办法的。”
“我觉得吧,这件事你得考虑清楚了,这东西事关你的名誉,虽然我觉得这是糟粕,但还是的劝你一句。你要是自己想办法把它去了,我走了以后你还怎么嫁人呢?要是留着……你打算怎么解释?”
林四小姐的目色一黯,林府传到这一代并无男丁,这场婚姻的更深层意义就是子嗣问题,若守宫砂不除,母亲必会询问起来,搪塞个一两日倒不是难事,时日久了,终是个问题。
若是被父母知道自己和云安不可能有子嗣,宗族的那些长辈们,会不会逼自己的父亲令自己再嫁,或者过继一个男丁入府顶梁呢?
“你怎么不说话?”云安问。
“一言难尽。”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或者你打算如何?”
林不羡沉思良久,轻声道:“既然已经成亲,这守宫砂定要想法除掉的。”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坚定。
云安很意外,明白林不羡的打算后,问道:“没了这个,我走以后你怎么办?”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无需费心。”
云安心有戚戚,即便林不羡的语气很平淡,她却能想象到一个失去了守宫砂的女人,未来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今后再嫁人,新婚之夜落红又如何?没了守宫砂同样会被夫家看不起……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呢?她做错了什么?难道身为女子便是原罪吗?
“商量个事儿,你看行不行?”
“你说。”
“一会儿去敬茶的时候,我主动和父母解释,就说……我昨天喝多了,回房就睡了,你匀我一天,我有一样东西能把你胳膊上的守宫砂盖住,只是现在不太方便拿出来。今天晚上我们想办法弄个落红,再把你的守宫砂盖住,明天你再去给你娘检查,我那个东西用酒精一擦就掉,防水的。等以后我走了,你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再和他解释这一切吧,我相信只要他看了你的守宫砂,一定会相信你的。”
虽然云安在全心全意地替林四小姐想办法,但云安所说的话,听在林四小姐耳中无异于虎狼之词,林四小姐羞红了脸,似怨似怒地看着云安。
嗔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云安直接举手投降,回道:“好好好,你就当我没读过书,不懂礼法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粗鄙。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你的人生还长呢。”
林不羡心道:这人又说奇怪的话了……听她的口吻,怎么像在开导孩童?还有……什么叫“我怎样都无所谓?”此等大事她都能如此风轻云淡,那对她而言,什么才是大事?
林不羡试图通过云安的眼睛读到一丝答案,结果令她失望了,云安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平淡自然,好像真如她所言,这些事她根本不在乎。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怪的人呢?自己还从未遇过这样奇特的人。
罢了,又何必庸人自扰,她只要愿意留下,陪自己演上一出戏就行了。
至于云安口中的那个能遮盖守宫砂的东西,林不羡并不相信。
“你还有什么问题?”林不羡问道。
云安本想问林不羡,自己什么时候能脱身,又觉得结婚第二天就讨论这个好像不太好,改口问道:“我以后怎么称呼你才合适?”
“外人面前,要以夫妻相称,私下里随你。”
“是叫娘子吗?”
“……嗯。”
“那私下里,我叫你……”“不羡”已经到了嘴边,被云安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厚脸皮的云安,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
林不羡的名字实在是太好听了,美的像一幅画一样,单独念出来有点肉麻。
要是用现代的叠字,比如羡羡,小羡羡之类的,云安倒觉得挺好,就怕林四小姐接受不了。
云安忽然想起严老先生对自己的教导:在燕国,女子的名讳是非常私密的,除了至亲长辈,兄弟姊妹,以及自己的夫君,外人是不能知道的。
外男直呼女子名讳,是对女子莫大的羞辱……
云安很庆幸自己没说出来,不然美人肯定又要生气了,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私下里,我就叫你老林吧?你叫我什么都行,云安,安安,老云,小云,小安子……随你开心。”
自问定力不错的林四小姐再次破功,教养使然,又让她说不出难听的话来,只能瞪着一双美目,无奈地看着云安。
见林不羡的表情如此精彩,云安忍俊不禁,她突然觉得这里的人其实也挺可爱的,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事情,他们好像不是很在乎。
比如嫁人这种大事,林四小姐的表现让云安无法理解。
可如怎样称呼这种小事上,林四小姐却偏偏在乎的很离奇……
第24章 新婚燕尔
新婚第二日,林四小姐挽起三千青丝,露出雪白的脖颈,至此告别了梳了二十年的发式,往后余生她都将以已婚妇人的发式示人。
云安站在铜镜后,看着端坐在梳妆台前的林不羡,若有所思。
古代女子新婚挽髻,是云安从电视剧里,书里,小说里了解过的事情,此时她正见证着这一幕的发生,心中的滋味很奇妙。
她不禁在问自己,即便保住了守宫砂,在这个时代下,林不羡还能顶着一头这样的发型找到真爱吗?
……
林不羡换上了一套桃红色的长裙,足下仍蹬着一双大红色的鸳鸯绣花鞋,这双鞋新娘子至少要穿三日,到了三朝回门口才能换下,象征着今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云安则换上了一套月牙白的长衫,外面罩了一件天蓝色的罩衫,腰系一条三尺宽的白玉腰带,香囊玉佩都是林府专门请能工巧匠为云安打造的,全新的,丝毫不见怠慢。
云安的头发被尽数箍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用玄黑色的发箍固定住,穿过一根同为玄黑色的簪子。
打理好林不羡的由仪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云安正张开双臂,微笑着对替他挂好配饰的瑞儿说了一声:“谢谢。”
由仪忍不住多看了云安几眼,她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日在寿宴上频频失态的乞丐。
瑞儿最后帮云安检查了一下仪容,退后两步,行了一礼,说道:“姑爷,成了。”
“谢谢姐姐。”云安迈着小碎步来到了铜镜前,照了照镜子,还特过去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一副臭美的样子。
由仪看到云安女里女气的样子,之前好不容易产生的那点儿惊艳瞬间不见,暗自腹诽道:一个大男人,男生女相也就算了,做派还女里女气的。
倒是林四小姐的目光一直安静地追随着云安的身影,看到云安在镜子前做出的一系列动作,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自林四小姐接管家业后,几乎每天都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她将自己的脸藏在轻纱之下,观察着所有人的神情举动,通过细微的动作和目光去揣摩一个人的心思,察言观色的本事几近圆满。
看到云安无形中流露出的对美丽的追求,还有她不同于女子的洒脱姿态,这些都是林四小姐很羡慕的东西。
不用克制的表达,不拘于外人看法的潇洒,也是林四小姐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云安很满意这身衣服,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林不羡,说道:“娘子,你好了么?”
林不羡心头一跳,没想到云安能将这两个字叫的这么自然。
“我也好了,可以出门了。”
云安蹦蹦跶跶地来到林不羡面前,伸出手:“那咱们走吧。”
怀着对林府及林不羡的歉意,云安想尽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误入时空而来,搅乱了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她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封建的时代下,要如何弥补自己的错误……
云安想:林不羡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的父母担心吧?那就在自己扮演她夫君的这些日子里,努力达成她的心愿吧。
她爸妈看到女婿对女儿好,是不是就会放心了呢?
由仪和瑞儿齐齐低下头,林四小姐的眼中亦划过一丝羞涩,但她还是将纤纤柔荑搭在了云安的手心,后者微微一笑,自然地牵过林不羡的手,十指相扣,并肩出了房门。
林不羡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却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