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秋当即保证道:“四小姐放心,万某人会紧盯着,绝对把这件事办成。”
……
云安和林不羡天还未亮就起来了,云安照着相片里的样子,给她自己和林不羡易容完毕,一同前往了码头。
装着十万两白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海鸟号前面的平地上,由云安身边的四位护卫负责安保。
海鸟号的维克船长带着大副出现在了交易场地,看到银子后,大副询问云安:“明明约定好的是一万两黄金,为什么变成了白银?”
云安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地用英语答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淟州城内黄金吃紧,走了很多地方都无法兑换到黄金。不过白银也是一样的,你们大可以等一等,过些日子自己再去兑换成黄金。”
大副眉头紧锁,翻开装满白银的箱子陷入了沉思,云安趁机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就只能等明年再来和我交易了。这些银子你们不要,过阵子其他国家的船队过来,我就先买他们的东西好了。”
大副让云安等等,回去和维克船长商讨一番,云安断定这次的交易一定能成功,因为海鸟号背后的康姆公爵很需要钱。
又过了一会儿,大副回来了,对云安说:“船长同意交易。”大副一挥手,水手们便齐齐上前,清点白银并将银子搬运上船,云安来到维克船长面前与船长低语了一番……
待银子清点完毕,云安从船长那儿得到了装有红宝石的鹅绒袋子,回到林不羡身边,云安朝着四名护卫拱了拱手,说道:“回去替我谢谢你家主人。”说完便带着林不羡潇洒离去。
云安身边的四大护卫并未认出林不羡和云安,他们只是接到了云安的命令,说:帮自己的一个朋友护送一下银子。至于云安和林不羡身上的衣服……二人穿的一模一样,四人只当她们是哪位大人物府上的家丁或者管事,虽然当初做衣服的时候王氏兄弟也跟着去了,但他们只见了布料,没有见过成衣,再加上天未亮,全靠水手举着的煤油灯照亮,认不出来很正常。
为了打好这个时间差,云安还吩咐四人做完这件事以后,再去处理一件别的事情,等云安和林不羡卸好妆,他们才回来。
王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云安:“爷,您的那位朋友是什么来头?番邦话说的可溜了,咱们一个字都没听懂。”
云安笑了一阵,说道:“谁还没有几个了不起的朋友呢?她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才请了我帮忙,人家这是信得过我,我也要做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才行。这件事你们就别探寻了,对外也要保密。”
一旁的林不羡听了,虽然没表露出什么情绪,却在心中偷笑,暗道:这人……夸起自己来,真的是不留余力。
林不羡觉得:经过这件事“相林”这个人,恐怕要消失一段日子了,却不想第二日天还未亮,云安又出门去了,准确地说是乔装成相林的样子,又出门出了。
林不羡的觉浅,即便云安的动作很轻,但身边突然少了一个火炉似的人,怎么能毫无察觉呢?
林不羡睁开眼睛就看到云安在乔装打扮,她没有出声,安静地看着云安乔装完成,从窗子翻了出去。
云安走后,林不羡便再也睡不着了,淟州潮湿,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整夜依偎在云安身边取暖,被窝里少了云安,湿寒气简直无孔不入……
林不羡守到天亮,没等到云安回来,反而等到了自家大姐林不瑜。
林不瑜带了红鸡蛋,蒸糕、鲜鱼,等具有淟州特色的恭贺乔迁礼物。
林不瑜拉着林不羡的手说道:“四妹妹,照理说我早该过来恭贺的,只因齐儿这几日病了,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好些日子,那孩子才算见好。再就是你姐夫也劝着,说你们搬了新宅子有的是地方要忙,我来了还要招待我,不如等你们休整好了再过来。”
林不羡说道:“还是大姐夫思虑周到,搬过来以后的确是忙了好一阵,日前才算是步入正轨。齐儿怎样了?”
“无碍,夜里踢被子染了风寒。扎了两日针灸,吃了几天药也就好了,今日还嚷嚷着要和我一起过来呢,被他奶奶劝住了。齐儿那孩子很喜欢妹夫,上次和你们出去以后,总是问我妹夫什么时候再带他出去……咦,妹夫呢?”
“相公她早起去码头了。”
“看来妹夫是真喜欢码头,今后你们要常到淟州住住才好,整个大燕就咱们淟州的码头最热闹了。”
“我也有此意,所以才置办了这宅子。”
“那敢情好,今后咱们姐妹也可以多走动走动了。免得我身边连个娘家人都没有,逢年过节的孤单寂寞。”林不瑜犹自发出一声叹息,朝着林不羡露出一抹愧疚的笑容,继续说道:“我这次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是受了你姐夫的委托……登门来给四妹妹和妹夫道歉的。”
“大姐,一家人何须如此?”
林不瑜抢白道:“道理是这样没错,可你大姐夫心中有愧,非要让我来这一趟。他让我告诉你,在这淟州城里他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商贾而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日带着万会长和孙老板过来,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妹妹和妹夫能原谅则个。”
“请大姐回去告诉大姐夫,这件事我和相公从未放在心上,也请大姐夫把它忘了吧。”
“好好,有四妹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林不瑜长叹一声,又和林不羡拉起了家常,说了一会儿,林不瑜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上次……你姐夫和云安在书房里说的事情,妹夫告诉你没有?”
林不羡心头一动,想起是燧发枪的事情。
云安何止说了?这件事还给云安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她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搬走。
“相公好像提过一次,只是当时我没有留心听,过了这么久有些记不得了。”
林不瑜便将吕颂花一百两黄金买了一把“番火筒”的事情和林不羡讲了一遍,然后对林不羡说:“你大姐夫原本是想拉妹夫入伙,打算找机会做一下‘番火筒’的生意。当时妹夫说他再考虑考虑,今日我正好过来了,索性替你姐夫问问。那东西我也看了……‘砰’的一声,可吓人呢,却比什么刀枪棍棒都好用,只是成本太高了……不是吕家这种小门小户能承受的起的,若是妹妹和妹夫也有兴趣,你大姐夫负责牵门路,销往别处,事成之后二八分账如何?妹妹和妹夫拿大头。”
第173章 为你转变
林不羡对上林不瑜期待的目光,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被林不羡硬咽了回去,她沉吟良久方开口问道:“大姐,容妹妹先问一句……大姐夫所说的这个门路是哪里?若适才大姐所形容的属实,这‘番火筒’的威力惊人,说不定能顷刻间取人性命。如此凶器……什么人会需要呢?再者说……万—真被我不幸言中,因番火筒出了什么人命官司,官府真追查起来,又该由何人去承担这份责任呢?”
林不瑜听到林不羡这么说,—时语塞。
林不羡继续说道:“大姐,大姐夫有雄心壮志是好事,这么多年大姐也很少和这个做妹妹的开口要求什么,照理说我是不应该拒绝的。可这次大姐夫要做的生意实在是太特殊了,我掌管家族产业至今也没有见过类似的买卖,实在是无迹可寻,也不好估量。其实,商场之上盈亏都是常态,这银子就算是赔了也不要紧,我断然不会因为这点银子就和大姐疏远了。只是……万—真卖出了什么事情,出头牵线的是大姐夫,销往各地的也是大姐夫,最后承担责任的,恐怕也得是大姐夫。到时候又该怎么算呢?我本是一片成人之美的好心,就算大姐能体谅,我又怎么和吕老夫人交代,怎么和齐儿交代?”
“这……”林不瑜的脸色微变。
林不羡三度劝道:“大姐,淟州港口开放多年了,这‘番火筒’想必早都有了,偌大的淟州城,接触番邦商贸的又不是大姐夫一家,为什么旁人……那些比大姐夫家底厚的,比大姐夫路子广的人都不做这份买卖?必定有它不能触碰的道理在,凭大姐的眼界和才智,定然明白‘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要说大姐夫觉得‘番火筒’的威力大,买上几把给自己和家里人防身,那是一码事儿。大批量的从番邦人手上采购,越过官府再卖给旁人,就是另外—码事儿了。经商的路子千千万,大姐夫要是觉得现有的摊子太小,施展不开……我可以做主把从洛城到淟州的这条陆运的事务,派给大姐夫负责,原先咱们府上的产业八成都走漕运,去年刚改了陆运,正是急缺人手的时候,大姐夫又是我信得过的人,大姐意下如何?”
听到林不羡这么说,林不瑜自然是喜上眉梢,原本她就不太看好吕颂的这门生意,只是耐不住吕颂日日吹自己的枕边风才勉强答应了,见林不羡给了这么好的—门生意,林不瑜都不用算就知道哪个更赚钱,忙不迭的答应了,却又不放心地问道:“这么大的事儿……要不要先得父亲首肯?”
林不羡笑道:“大姐是父亲的长女,几位姐姐之中父亲最看重的人便是大姐了,把这条路线交给大姐夫,父亲也定是放心的。”
“那我就谢谢四妹妹了!”
……
姐妹二人的对话被蹲在窗外的云安听了个清清楚楚,倒不是她故意偷听,而是她办完事回来,正想从窗子原路返回,就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这个窗子前面就是竹林,用来藏身正好,云安只能蹲在这儿……
听完姐妹二人的交谈,云安暗道:亦溪不但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个很重视情谊的人……
云安明白:林不羡拒绝与吕颂合作番火筒的事情,中间固然有自己的因素在。但通过林不羡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谏,听得出林不羡并不是并冰冷的拒绝,而是有切身为林不瑜—家考虑的成分,晓以利害,动之以情,然后再用自己的资源弥补拒绝吕颂所带来的“损失”。
林不羡目前在林府的地位很微妙,—切都要等刘姨娘瓜熟蒂落才好说,或许……林不羡也很想在自己还有话语权的时候,多帮帮自己的长姐吧。
姐妹二人又聊了—会儿,林不瑜心满意足地离去,林不羡送林不瑜出门,云安趁机从窗子翻了进去。
“什么声音?”林不瑜突然停住,回头看了—眼。
林不羡心中一跳,她知道是云安回来了,便指了指卧房前的竹林,说道:“是这林子里的小动物,常事儿了,我已经习惯了。”
林不瑜“哦”了—声,看了看卧房前面的两块竹林,说道:“这两块林子虽然雅致,却不是太好,四妹妹不如找人将他们伐了吧。”
“大姐为何这么说?”
“这两块林子太容易藏人了,又离卧房这么近,万—有人想对你和妹夫不利,藏在林子里伺机而动,岂不是很容易吗?”
林不羡心头一跳,却笑着说道:“大姐多虑了,怎么会?”
……
送走了林不瑜,林不羡回到房间,果然看到云安正坐在圆桌前喝水,林不羡秀眉微蹙,却柔声道:“还不快去把易容洗了?也不怕被外人瞧见?”
“我这不是先喝口水嘛,这就去。”
云安放下水杯,到梳妆台前卸掉了脸上的易容,将易容物品都收回空间,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些东西,林不羡看到以后,便知道云安这—大清早去了哪里。
“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么?”林不羡问。
云安将—长一短两把燧发枪放在桌上,又从空间里拎出了—口药箱那么大的木箱,“嘭”的—声落在地上,看起来颇有些分量。
云安的目光有些空,摸了两把燧发枪好—会儿,双眸才逐渐恢复清明。将其中短的—把燧发枪推到了林不羡面前:“这把……给你。抽空我再教你怎么用,平日放在我这儿,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这把你就随身带着,再配—些子弹……”
林不羡坐到云安身边,问道:“你不是说这东西眼下存世,弊大于利么?怎么……突然想到买了回来?”
云安转头看着林不羡,复杂的目光中涌出一丝温柔,那温柔越聚越多,最终驱散了眼中的纠结,云安说道:“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思考了很久,我想……只要咱们不帮助它大规模在燕国流通,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儿。我的空间……除了你和我,本来就没人知道,私密性挺强的,放两把枪也没什么。昨天晚上我—宿都没睡着,我有—个预感: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很太平。”云安将—把燧发枪拿起,举在面前把玩,继续说道:“这东西是我目前为止能想到的,对于你来说最好的防身利器。我倒是很想日日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可今后小林府支起来,不知还有多少事情发生,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有了它,我也就放心多了。”
云安放下燧发枪,眼中划过—丝晦暗不明的光,低声道:“咱们难免得回洛城,要是钟萧廷敢对你不利……我宁愿带着你浪迹天涯,也不想看你被人欺负!”
林不羡听的心惊,云安省略不提的部分林不羡领悟到了,这让林不羡很震惊。
林不羡还记得赵金之死,云安不顾惹上嫌疑也执意要给赵金的家属重金抚恤,还有那段时间云安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时不时会坐在那儿发呆,林不羡知道这都是赵金之死给云安带来的影响。
在林不羡的心里,云安是善良的,是即便身处较高位置也能放平心态,宽待下人的。是对生命充满敬畏的……
这样的云安,到底是什么让她变了?
林不羡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并不是她不能接受云安的变化,也不是她觉得云安的转变有何不妥,而是她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那样一个干净纯粹的人发生了转变,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云安,才让她失去了本真的颜色。
林不羡记得云安说过的每一句关于蓝星的介绍,她记得云安说过:那里是一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国度,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有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生存权。
“对不起。”林不羡说道。
云安看着林不羡,沉默着将燧发枪塞到了林不羡的手上,深吸了—口气,坚定地说道:“亦溪,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留下来做这个时空的—份子,蓝星人的身份我前些天就彻底抛弃了,现在的我……正在努力地适应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所有的—切,都是我发自内心的选择,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反倒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你保护好,所以才把这个杀人的凶器塞到了你的手上。”
云安—把掀开放在脚边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和黄豆粒大小差不多的黑色小球,云安抓出一把,摊开手掌示意林不羡:“这是燧发枪的子弹,应该是某种铅的混合物制成的,和我们蓝星的武器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不过对你来说也有好处,这些子弹更方便隐藏和携带,等我给你做个绑带……你这把燧发枪小—些,随身携带也方便,绑在腿上就行了。至于这些子弹,—个小竹筒便能装上好多。”
林不羡的心中充满了因云安说的“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而产生的喜悦,可还来不及表达,又听到云安认真地说了这么—番,林不羡只能点了点头。
云安正色道:“答应我—件事。”
“你说。”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它……真到了用它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坚定地扣动扳机!就是这儿……”
第174章 宝石传说
云安请林不羡封锁黄金,不给海鸟号兑换的那个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直到海鸟号起锚离港,云安派了周六专门到港上盯着:海鸟号的人尝试了很多次,那十万两白银到最后也没有换出去。
这让云安有些暗戳戳的开心,虽然千百年后的事情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但云安已经对燕国这块地方逐渐有了归属,她相信未来的某一时间燕国会发展的像种花家一样,这个星球也能进步成和蓝星差不多的地方,金本位至少会成为阶段性的定律。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少流入海外一万两黄金,说不定还能做成一件大事呢。
……
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
转眼到了三月,冰雪在几日前就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特有的气味,就连云宅这块四四方方的院子,也涌入了春天的气息。
这阵子云安总是犯困,大概是春困……她请人用藤条编了两张逍遥椅,就放在正房回廊下,竹林前面的空地上。
云安的本意是强迫自己远离卧房以免加重春困,结果坐在摇摇晃晃的逍遥椅上,吹着和煦的春风,闻着竹子特有的淡爽味道,眼皮反而越来越沉。
有好几次都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床薄被……
有的时候林不羡也会过来,不过她从来不会坐云安为她准备的逍遥椅,除了椅子刚做好的时候,在云安的要求下试了一次,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这把椅子。
林不羡会命人搬一张四方凳来,端正地坐在上面,手捧一本书卷陪着云安,一坐就是小半天。
不过绝大多数情况是:一个人在睡着,一个人在读书。
这日,云安又睡着了,等她睁开眼日头已经偏西,一转头……林不羡也没在,云安叹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鹅绒袋子,倒出里面的红宝石拿在手中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