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夫人最想要的,只是儿孙满堂的家族昌荣而已。
云安想:这么浅显的道理,林不羡一定也明白,可是她没有办法解决……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吧。
云安抓起一个馒头捏在手里,思考须臾,答道:“今年母亲的生辰礼物你就别操心了,让我代替你送吧。”
“好。你的眼光独到,说不定买的到让人意想不到的礼物。”
云安咬了一口馒头,夹了一口麻油笋丝吃到嘴里,清脆爽口,又扒了几口粥……
粥的火候刚刚好,暖暖的流到胃里,吃下去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粥熬的真好~,米的精华都熬出来了,时间也恰好,少一会儿发硬,多一会儿就糊了。”
“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时常给你做。”
云安瞪大了双眼,惊道:“这粥是你熬的?”
“嗯,来而不往非礼也,吃了那么美味的羊排,我总要懂的‘投桃报李’才是,不过我没有做过饭,问了厨娘只有这白粥最简单就试了试。”
“啊……”
“你喜欢就好。”
云安低下头,搅了搅碗里的粥,说道:“熬了好久吧?”把粥熬成这种火候,没有一个小时是不行的。
“你以为谁都有本事像你一样睡那么久啊?我一早就起了,反正也无事可做,就问了厨娘做粥的法子。”
“谢谢。”
“你多喝些粥,少吃点馒头,等饿了再吃。粥养胃……”
“……亦溪。”
“嗯?”
“你昨夜,嗯……我昨夜,你昨夜……睡得好么?”
“还好,本以为昨夜喝了那么多酒,醒来该头疼了,居然一点儿都没有,看来这酒的品质不错……或许可以卖到洛城去。”
“才不是呢,我喂你吃了蓝星的解酒药。”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吃完了饭,云安告诉林不羡自己打算再去码头上看看,问林不羡要不要一起去。
林不羡婉拒了云安的邀请,打算在家里看看书,让云安自己去。
云安易容换装,离开了云宅。
林不羡则来到了书房,取下那本上次只看了一半的书,坐到书案后,翻到上次看到的页码……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林四小姐手中的书却连一页都没有翻过,这以林四小姐的阅读速度而言,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不羡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右手支在书案上,扶额轻叹。
昨夜,她没有睡熟……
她只是被酒劲儿给魇住了,睁不开眼也无法动弹,但并没有丧失意识,即便……意识有些迷离,但云安昨夜做的一切,她都知道。
林不羡其实只睡了一小会儿,等到醒酒药的药力彻底发挥,她就清醒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林不羡怎么可能睡得着?
即便云安睡的很沉,林不羡却连动都不敢动,她担心万一把云安“惊醒”了,自己要怎么面对她?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呢?
云安醉酒下的呓语,被林不羡尽数听到了耳里,印在了心里。
她说:她喜欢自己,是夫妻间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她说:女子一样可以喜欢女子,女子和女子之间一样可以拥有爱情,女子和女子之间除了不能生儿育女,其余夫妻间的事情,都能做!
她说:她已经有了和自己共度一生的时间和权利……她好想告诉自己,可是却害怕自己接受不了……
云安的声音,几乎在林不羡的脑海里回荡了一夜,在这个过程中林不羡的眼眶红了好几次,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诚然,在林不羡邀请云安留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清楚,甚至……她设想过往后余生和云安的“共处模式”。
林不羡并不明白“同性之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她在很久之前在和云安的交谈里了解到了云安可能是喜欢女子的,即便是这样……林不羡也并不知道女子和女子在一起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曾听说过,从宫里放出的老姑娘,可能会选择一同放出来的宫女对食终老,但林不羡一直以为,所谓的“对食”只是两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结下终身相伴的诺言,然后像家人,像朋友那样相互扶持,相互陪伴,共度余生。
两个女子即便是睡在一起,又能做什么呢?
可是……
昨夜云安的一席话彻底颠覆了林不羡的“以为”,云安说:女子和女子除了不能生儿育女,所有夫妻间的事情都能做。
虽然有些羞耻,但林不羡认真地想了一下:云安这个“所有的事情”是否包括床笫之事。
结合云安对自己的一些“逾越”的行为,林不羡得出结论:是包括的。
就像云安对自己那样……细细地勾勒了自己的唇线,还有好几次试图闯进来……差点就被她成功了。
还有……
林不羡从未听过,有哪对闺中密友可以做到云安对自己的程度,倒是在成亲的前夜,从母亲所传授的“夫妻之道”里,听到了非常类似的内容。
自从与云安交心,林不羡的接受能力和思考事情的方式,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可两个女子以夫妻的方式生活,还是颠覆了林不羡这二十年来所接受的教育。
仿佛心中突然奔出一匹野马,它横冲直撞,一次又一次想要冲破固有的那座城,直撞到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而那原本牢不可破的城墙也被马儿撞出了裂痕。
林不羡一会儿感觉自己像是那匹马,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其实是那座城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把自己放在哪个位置上才是妥帖的。
两股思想一直在林不羡的心中撞击,比脱皮还要折磨人……
一直到天已经快亮了,林不羡才突然“醒悟”,她摒弃一切杂念,只问自己一个问题:云安亲吻自己的感觉,自己可讨厌么?
讨厌么?
不讨厌的吧……
那,喜欢么?
是……喜欢的吧?
对,是喜欢的。林不羡还记得那种心悸的感觉,就像踩在棉花上,浑身都漂浮了。
既然是喜欢的又纠结什么呢?自己不是早就对云安发出“邀请”了吗?虽然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明白“对食”的真正含义,但承诺就是承诺,没有但是。
至于旁的,那些凌乱在心里,怎么也屡不清的东西,不如就丢在角落里。云安曾告诉过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交给时间,总会有答案的。
林不羡也的确需要一些时间,便索性装作不记得昨夜的一切。
第179章 世界版图
一个月过去了,之前的那件事林不羡和云安“默契”地谁也没提,只不过云安是觉得林不羡并不知情,怀着愧疚保持着沉默。
却不知,林不羡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面对,才会如此。
这一个月以来,云安每天都要去一趟码头,直到她把空间里的那些缝隙几乎填满才停下……
偷亲林不羡的事儿云安虽然很自责,她并不认为发乎于情亲吻林不羡的举动有什么不对,错就错在那时候林不羡没有清醒意识,如果那时候林不羡是醒着的,云安觉得……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依旧有勇气说出那些话,若是林不羡听完自己的心声没有明确拒绝,云安也一定会吻上去。
毕竟她已经下定决心留在燕国了,有了资格和时间追求林不羡,和她相伴往后余生。
云安在心里树里了明确的目标:筹集资金,建立属于她们的小林府。
不得不承认:林威这招“弃车保帅”做的非常漂亮,换做一般人怕是也做不到像林威那般决然地舍弃了苦心经营十几年的人脉……
林威也的确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他支持的人选登上了太子之位,如果这位新太子能笑到最后,林府至少还能保住一代殊荣。
看上去林府似乎是躲过了一场即将临头的祸患,但云安不敢松懈,生活在这种人治的社会,“九五之下”每个人的身家性命都握在那个人的手里,是兴是死不过是一句话罢了,这种“安全”在云安看来实在是太不牢固了。
云安要尽快为林不羡写好备用计划,一旦嗅出风头不对,马上就带着林不羡和林夫人远走高飞,毕竟这是个如此浩瀚的世界,就不信容不下她们。
为此,云安不仅为后续的计划囤积了大量番邦物品,还打探了许多情报,比如云安通过询问这些船队来港和离港的时间以及经过的海域,自己画出了一幅海陆季风图,补充在了从海鸟号买来的航海地图上,还标注出了一些那份地图上没有详细标注的危险区域,比如:海盗横行,暗礁密布,有大量漩涡的海域,以及某个像蓝星百慕大三角一样的神秘区域……
这些都是云安为自己和林不羡的退路做出的功课。
云安还和一些船长,大副以及水手建立了比较良好的关系,上次云安从番邦人的手上买下了一些被人挑剩的战俘,当天晚上云安趁着夜色把这些人带到了那七艘一字排开的番邦船处,让这些战俘寻找自己国家或者毗邻的船,请他们帮忙送回家。
云安还积极与几艘船上的负责人协商:让这些战俘暂时做船上的水手,来抵扣他们回家的船票,在云安的努力下……这些战俘被全部接纳,云安的善举得到了诸多赞誉,她借机打入了几艘船的内部,在这件事之后,云安再进入那几艘船是被欢迎。
而云安对于这个时空的西方世界的了解,就是从这些船的船长或者水手的口中得以补全的。
这个时空的西方与蓝星同时代的西方有很大的不同,云安得知:在西方有四大帝国,分别是遗世独立的奥利帝国,好战尚武的圣卡洛斯帝国,掌握大量资源的杜姆亚特帝国,以及最古老的元罗帝国。
其中圣卡洛斯帝国和元罗帝国因为接壤,处于连年交战状态,杜姆亚特帝国是一个较远的岛,和奥利帝国一样远离大陆,得以置身事外,并做这两个交战国家的双边生意,将武器和资源卖给双方。
那艘停在淟州港口另外一边的船,就是来自圣卡洛斯帝国的战船,其他的番邦船队都不敢靠近它。
圣卡洛斯靠掠夺起家,底子也远没有老牌帝国元罗帝国深厚,为了维持战争的开支,竟想出了把他国战俘卖到东方的办法。
云安还从其他水手的口中得知:燕国的盐铁,特别是生铁的价格只是杜姆亚特帝国所售卖的生铁的价格的三分之一,圣卡洛斯才会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再有就是圣卡洛斯帝国有一个元罗帝国没有的优势——深水港。
两个国家虽然接壤,但所有能承载大船的深水港都握在圣卡洛斯的手里。
知晓西方局势以后,云安找到了一位船长,提出了一个合作……
另一边云宅的两片竹林都被砍了,是在云安告诉林不羡她忙完了码头上的事情以后,林不羡做主叫人砍掉的。
起初云安还不太愿意,听完林不羡的解释云安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能拒绝呢?
林不羡告诉云安:自家大姐上次来访时提过,这两片竹林离卧房的窗子只有几步之遥,又茂盛能藏人,万一有什么人想对她们不利,竹林就是很好的藏身地。
这两片竹林林不羡早就想砍了,因为云安这段时间日日去码头,竹林可以帮助她藏身才一直留到今日的,既然云安已经忙完了,就没有再留着它们的道理了。
林不羡严肃地告诉云安:“不许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还记得上次的中毒事件吗?凶手尚未被绳之以法,万事都要小心,既然你答应我了不会离开,那就更要好好保护自己。”
竹林砍完之后,林不羡命人在原来的地方种上了两片低矮一些的花。
……
不出云安所料,圣卡洛斯帝国的船上也有宝石,云安买到了一颗品相和大小不输于手上这颗的蓝宝石,另外还在另外一艘番邦船的船长手里,买到了一颗略小一些的黑宝石。
之后的时间,云安几乎是一头扎进了她和周六一同在城西赁下来的宅子里,每天不到中午就去,日落西山了才回来。
云安和这几人进行了几次深入地交谈,了解了他们在自己国家的情况和为何成为俘虏的原因,同时也询问了他们是否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效力,五人之中只有一人不愿意,因为她还有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在自己被抓之前她把孩子藏了起来,她虽然很感激云安帮她脱困并善待她,可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云安没有挽留,将她送到了码头请一位船长把她送回自己的国家。
宅子里还剩下两男两女,也好……
剩下的四人都是蕞尔小国的普通国民,战争的铁蹄踏碎了他们的家园,家人也早就不知所踪了,对于他们四人而言“和平”已经是最大的奢侈品,难得遇到云安这种既能善待他们又能和他们沟通的卖主,他们都很心甘情愿地留在云安身边,云安给他们四人都起了一个燕国的名字。和这四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找了一天当着这四人的面卸下了脸上的伪装,暂时还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燕国的身份,但通过相处云安觉得这几个可以信赖,而且每次都易容过来,真的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