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伯小姐您为什么不能遵从今天的假面主题,就当是彼此面前保持陌生人距离,不好吗?”尤然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淡漠地开口示意对方适可而止。
坎伯明走上前去,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眼睛瞥了一眼尤然手里的那份蛋糕,然后伸出手将那份蛋糕顺势打落在地上,“当然可以,我只是好奇穆斐那个女人怎么就会袒护你这个小下人,今天就先放过你。”
坎伯明尖锐的细高跟甚至故意踩烂了蛋糕上滚落下来的那枚红色樱桃,像是六年前的羞一辱一模一样。
“你尽管去告状,我一点都不惧怕她了。”
坎伯明抛下最后一句话后,非常友好地与狐面女子点头示意了下,转身要走。
“穆斐那个女人。”
尤然盯着摔落成泥的红色蛋糕,口中重复着坎伯明刚刚吐露的词句。
坎伯明听后,略是疑惑地转头看向对方那里。
尤然低垂下眼睑,顺势将面具摘了下来。
“坎伯明小姐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与我跳一支舞吧。”
就在坎伯明无比困惑之时,那位发出邀请的狐狸脸下是一双黝黑的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对方伸出白皙的手瞬间将她的手拉扯了过来。
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本是牵住坎伯明的那只手慢慢蜕变成黑褐色,指尖上面印刻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尖锐、阴寒、刺骨,仿佛要把她的手刺穿撕破。
而她惊恐地抬起头时,原本尤然正常的脸已经呈现了无法形容的怪异,眼睛狭长,黑血丝淹没,丝毫没有眼白,充满着非自然的恶意。
那只宛如深渊恶魔的钩爪紧紧握住她的脖颈,无数条银白色的尖齿长蛇从她的皮层涌现出来然后毫不怜惜地刺穿了她的口腔、瞳孔,到处鲜血四溢。
她的躯体被那些长蛇啃食地只剩下一颗头颅。
“啊啊€€€€€€€€!!”
一声惨烈的惊叫声划破了这还在进行的舞会现场。
几乎是舞池东片区的所有人都向着这里张望。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姐狼狈地跪趴在舞池的地板上,她满身是汗,身体打颤,整个人处在极度崩溃的边缘。她仿佛是深陷沼泽般苦不堪言,她发了疯地拉住一旁的李,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她的身体是不是还在?
同伴李只能扯动着坎伯明的双手,制止对方如此无理的行为。
明明坎伯明四肢健全,却非常癫狂地告诉自己说她“被恶魔啃碎了身躯,她已经下地狱了”之类的话,最后只能安排着家眷赶紧带离了舞会现场了,终止这场非常丢人的闹剧。
而被强制带回府邸的坎伯明眼神空洞地望着暗处,脑海里只记得恶魔与她唯一一句低语:
『在这片邪恶黑暗的土地上,唯一让你们惧怕的,将是我。』
***
“抱歉,可以再给我来一份蛋糕吗?”
“当然可以。”
尤然微笑地从侍者手里重新接过一份丝绒蛋糕,走向舞池另一端的那位大人身旁。
她蹲下身,递给对方这份甜蜜的礼物。
“刚刚那边似乎发生了闹剧。”穆斐接过对方手里蛋糕,淡淡地开口问道。
尤然浅浅地笑了下,然后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尤然只顾着拿蛋糕给大人了。”
第46章
舞池内的音乐还在奏响。
穆斐金褐色的眼眸盯着这份红色如血浆般的丝绒蛋糕,她的一只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很显然,她在看见尤然对着自己期待的目光中,最终还是将烟放在了一边,用金属勺子舀了一小勺红蛋糕胚,放进了口腔内。
很甜,不腻,里面掺杂了一些草食性幼鹿的鲜血,新鲜,口味还可以。
尹司黎家的甜品师傅要比穆府强多了,估计是自己不喜欢吃甜品的缘故,才没有研究做法,下次可以让汉€€那个老粗鄙学学创新。
“好吃吗?大人。”尤然掀开狐狸面具,黑色的眼眸凝视着穆斐咀嚼吞咽的动作,眼神从对方红色樱桃般的唇移到那处滚动的白皙脖一颈。
“你也想尝尝。”穆斐问着,看着这个小东西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虽然尤然从小就如此不懂规矩敢直视自己,自己也放任着来了,但不可否认,尤然现在的模样和小时候的模样,变化可不止一二点。
虽然隐隐还保留着小家伙的影子,但比小时候长得漂亮多了,也成熟多了。
尤然盯着穆斐轻启的唇,嘴里喃喃自语,说,“想。”
她想尝尝大人口腔里的蛋糕味道。
穆斐果断将蛋糕放下,然后递给了一直蹲在自己身旁的尤然,心里想着小孩子都喜欢吃甜品吧。
尤然一愣,不,她并不是想要大人手里的蛋糕,她略是慌张地摇着手,“大人,我不能,我、我不是……”
“那你是想什么。”穆斐歪过头,看着女孩发红的耳尖,问着。
尤然咬了下唇,“我就想这个吧,”最终她还是欣欣然接过了穆斐手里拿份被舀了一小勺子的红丝绒蛋糕。
那个小勺子上的红色印记,不知道是蛋糕原有的红浆色泽,还是大人那唇部磨蹭到的口红印。
尤然表情微妙地谢过大人的恩惠,然后端起小蛋糕盘子跑走了。
“她脸红什么?”穆斐略是困惑地抬头望向身后的道雷。
遇事不懂问管家,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道雷望着尤然端起托盘跑到角落里那个身影,轻声笑了下,“我想大概是尤然她长大了。”
“长大了,我并不这么认为。”穆斐红唇轻轻勾起,她哼笑了一声,将烟盒收了起来,耳边听到某位小东西的“南瓜车”呼啸地穿梭在了北区山野外的黑暗中。
南瓜车走了,她到时候怎么回去。
看来这小家伙是要坐她的车回去了。
***
随着舞会结束,很多闲言碎语,似乎都在讲述舞会里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见闻,比如哪位贵公对着漂亮的女仆起了嗜血欲一望,哪位贵族里的花花公子的三个情人都在现场的趣闻,又比如,坎伯家族的二小姐当场癫狂的举止……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音乐的低沉声而拉下了帷幕。
现在是凌晨四点。
这个时间本是人类最应该进入休息的时间,不过,对于血族来讲,体内的夜间分子才刚开始亢奋。
众所周知,吸血鬼是夜间动物。
而唯一在忍不住打哈欠的,就只有一个女子。
她正窝在了老远的墙角落,犯瞌睡,打哈欠,等着她家大人与其他贵宾的交谈结束。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立刻戴上了鬼狐面具做掩饰。
“看来你很困哦。”
尤然一惊,立马抬头看到了面前多了个人影。
对方早已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很有张扬且蛊惑的气息,一种难以言喻的野性美。
这在高贵的血族圈内,很少有这样内敛野性相结合的诡异感,甚至她的皮肤是呈现少有的黑皮肤。
她笑了出来,金色的瞳孔荡漾着笑意,嘴角露出了尖尖的利齿。
“你好,我叫廉迫帝。”对方主动伸出手,友好地想要与尤然握手。
尤然不明白这位廉迫帝贵公为什么要与自己搭讪,但她还是过了两秒,同样不驳面子地与对方握了一下。
“尤然。”
“尤然?我在认识的贵族还没有熟识姓尤的人,你是第一个。”廉迫帝并没有表示出对她的鄙夷,只是像是阐述事实一样说着自己的见解。
尤然笑了下,淡淡地解释着,“我是随我家主人来此,让您误以为是贵族真是,不好意思。”
她这样说,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家仆,那这位廉贵公就不会再与她说话,甚至因为刚刚对方这次主动握手而觉得丢了身份,她都会很理解,甚至她都会想象出对方下一秒的勃然大怒,跟那位坎伯家族的二小姐一样。
但廉迫帝并不在意尤然的话中有话,略是走近尤然,看着那张将她与对方隔离的狐面,轻声说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您都没见过我面目,就觉得像。”尤然微微笑了下,她不知道这个黑皮肤的漂亮贵族是什么目的,友善亦或是对她不利的。
廉迫帝挠了挠额前的碎发,忽闪的金色眸子里并没有任何隐藏的敌意。
“刚刚那场华丽的闹剧,坎伯明小姐被众蛇吞掉了四肢,很精彩。”廉迫帝不紧不慢地说着她看见的事情。
尤然脸色一沉,那种恐怖幻觉只对坎伯明一个人凑效的,准确来讲,除了坎伯明,在场的其他血族都不应该看见那些画面。
除非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完全是吸血鬼。
“你刚刚说我像一个人,我很好奇我像谁。”尤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转向了上一个话题。
廉迫帝只是笑了下,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出了一个条件,彼此互换的条件。
“那个人我没办法告诉你是谁,因为我还不确定,所以你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眼睛吗?当然,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除了这个,我都会遵从内心告知你。”
尤然皱着眉头看着这位贵族女士,对方是廉家的人,五大家族之一。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现任家主廉迫€€的姐姐,因为她听过廉迫帝的名字,她很神秘也很强大,是带着噩兆出生的贵族,只不过她应该不是纯血。
所以本来她应该作为后代继承者,但她却非常乐意将所有全力交给廉家的现任家主,避免了一场家族清洗,这些事,都是汉€€老师告诉她的,其中真相与否不得而知。
尤然想了下,便摘下了面具仅露出那双黑色眼睛,她突然发现廉迫帝的金色瞳孔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看到故人残影的模样,只是一瞬间,她只当是错觉。
“我可以提问吗?”
“当然。”廉迫帝语气温和回复道,表情也柔和了些。
“您是否是站在我对立面?任何意义上。”尤然问的很不好回答,甚至太过尖锐直接。
廉迫帝直视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然后语气带着点笑意回答道:“应该不是。”
尤然笑了下,重新戴回了狐脸面具,“我希望您说的是真的。”
廉迫帝看着她,手心里突然握住了一枚鲜红色小苹果,她径自咬下了一口,然后整个吞咽放进了嘴里,接着她算是示好地将器皿里还剩下的另外一颗红苹果递向了尤然面前。
“要尝尝吗?”
尤然微微蹙眉,像是被一种无数根牵线吸引着看向器皿上的那枚娇艳欲滴的红色果实。
那个猩红的果实像是发出巨大虔诚的邀请着尤然食用它们娇俏的肉体。
尤然混沌的眼神紧紧盯着那枚苹果,她欲要伸手去接过对方递给自己这份漂亮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