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晼晚家境不俗,自觉教养“非常不错”,所以看到江为早那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言谈举止和性格,实在是震惊不已。难怪能直接跳到三年级了,原来真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可恶的是这样的天才还叫人讨厌不起来,她明明就是来刺探江为早的情况的,不知道怎么就和她交上了朋友。
“那姐姐拜拜,下次见。”
江为早对她挥了挥手,拉起身旁的两个小伙伴,一起进了洗手间。
“早早,你真的要和陆晼晚当朋友啊?”江为早身边的小伙伴都快替她急死了,“她可不好相处,你不要被她欺负了。”
江为早一脸懵懂地道:“晼晚姐姐不好相处吗?我觉得她挺亲切的呀,明明先前不认识,还主动来找我当朋友。”
“她一来就问你妈妈,肯定不安好心。”另一名同伴一脸笃定地道,“你妈妈那么有名,她要么是嫉妒要么就是想和你攀关系。她被人叫公主,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呢,人人都得捧着她。”
“可是晼晚姐姐真的像公主一样漂亮啊。”
江为早说得一脸天真,两名同学只摇头叹气:“哎呀,早早你虽然很聪明,但还是太小了。算了算了,以后她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们讲,我们帮你去告老师。”
“我觉得晼晚姐姐不会的,不过还是谢谢姐姐们关心我。”
“哼。”
陆晼晚没有立即离开,听到三人的对话,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眉尾却扬了起来。
年纪小的孩子就是好骗,她确实只是想来看看那个最近在学校里突然有名起来的跳级生是什么样的而已,没想到江为早就傻乎乎把她当朋友了。
既然这样,那她也不用客气了,就和江为早“好好”地当回朋友吧。
*
“妈妈说最近不能过来,下次见面应该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了。”
顾灵均和顾怜打完电话后,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无论是顾怜夫妻还是江楚些两人都称得上是大忙人,所以一年里实在是见不了几次面。本来这次说好,在两人结婚前让顾怜夫妻过来小住一段时间,但计划临时被打乱了。
“突然有人来调查集团账务,据说是接到了偷税漏税的举报。”
江楚些只是稍微愣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是顾恂他们搞的鬼?”
“很有可能,如果是其他人……工作人员不会那么重视的。”
顾家深耕S市,作为纳税大户和当地政府的关系自不必说。只要没有重大违纪乱法的行为,相关部门都不会过分为难他们。
但如果举报人是同为顾家的顾恂父子,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太愚蠢了,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江楚些一方面感到恼怒,另一方面心情也有些复杂——她不希望顾怜真的有什么偷税漏税等的违法行为,却又忍不住为她担忧,“妈妈那边……应该没事吧?”
顾灵均与她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轻笑了一声:“你以为顾家做这行多久了?我妈妈又不傻,绝对不会偷税漏税的。”
江楚些稍稍安心了一些,也想起原文里的剧情。偷税漏税这种小动作,原本的那个江楚些确实干过不少,不过顾怜属于走“正当商人”路线的,她会通过合法手段来避税,但绝对不会去触犯法律。
“那顾恂这是单纯要给妈妈添堵吗?”
顾灵均叹了口气:“恐怕这是他的警告,顾家又不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我妈妈掌管的集团没问题,不代表所有人、所有公司就都是干干净净。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我有预感,接下来才是最难打的仗。如果顾恂以家族内部才知道的丑闻来要挟其他人,这件事很可能演变成顾家内乱。而如果因为我妈妈不妥协而导致其他人出事,她这个大家长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江楚些当然没天真到觉得顾家这个资深的资本家全部都是干干净净的,如果她只是单纯的吃瓜群众,可能还挺喜闻乐见这样的场景,但作为相关人员,她的心情可就变得万分复杂了。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假。私心上她其实挺希望顾怜趁这次机会用雷霆作风来个壮士断腕,肃清一下顾家内的不良之风——如果真的有的话。但她也知道顾怜很为难,并且这样很可能会给顾家和公司整体带来巨大的影响。
“那妈妈有什么打算吗?我看顾恂自己就很不干净,他胆子真有那么大?”
所以,她也就没说出这些话来给顾灵均添堵,毕竟她总归是出身顾家的。
“妈妈没和我说她准备怎么做,我也不打算问。但我看得出来,她这次决心很大。或许当初她不让莫瑞和集团挂上勾,就是为此做准备。”
“啊,妈妈她难道是想……”
“否则她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搞成零和博弈?不破不立,顾氏集团涉及的几乎都是传统行业,国外的矿产石油就不说了,就算傻子躺着也能赚钱。至于国内的大头房地产,顾氏也占据了半壁江山。”
“妈妈是在担心吗?”
“她当然要担心,尤其现在新兴行业蓬勃发展,政府对传统行业的政策开始紧锁。可顾氏一个庞然大物已经积重难返,家族内部看起来和谐,实际上却早已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只会自己勾心斗角。”
江楚些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顾怜,原来她那位丈母娘的真正目的是这个,而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给兄弟姐妹分红确实充满了人情味,也打击了顾恂父子,然而顾怜是个成功的商人,她真真的目的绝不是给家人分钱那么简单。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顾恂和全顾家的人站到了对立面,而顾怜如果能力挽狂澜,成功解决事情——即便付出一些代价,那她的威望也会再次提升。
顾怜绝对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守成之君”,但江楚些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其实她的野心根本不止于此。当初对方借钱给她,甚至愿意以个人的名义投资她的公司,根本不止是因为顾灵均,而是她也看到了前景,并对此十分感兴趣。
只是顾氏这条船实在太大,她虽然掌握了大部分股权,但因为涉及到整个家族的利益,在大的方向上无法做出巨大改变。
而现在,她有机会让其他人拿钱闭嘴了。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陆部长, 刚才谢谢你了。”
江楚些的对面站着一名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打扮十分干练的女性Alpha。听到江楚些的道谢,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谦逊道:“江总不必客气, 我只是说了句公道话而已。”
陆行止是银监会合作金融机构监管部的部长, 以四十岁不到的年龄就坐上了如此高位, 其背景自然不容小觑。不过江楚些在最近与她打交道的过程中发现, 她不仅自身很有能力与眼光,而且似乎非常想要推动这场合作。
“能在这样的情况说公道话已经非常难得, 我第一次面对那么大的阵仗,差点被问到哑口无言。”
“哈哈哈, 江总谦虚了,我看得出来,就算当时我没有帮你解围, 你也一定能有应对的办法。”
这并非是两人第一次打交道,聊得也颇为投机。只可惜会议还没结束, 两人的身份又比较敏感, 所以只能点到即止。
“江总要喝咖啡、饮料还是白开水?”陆行止自然是非常明白这一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从杯架上拿了一个杯子,作势要帮江楚些准备饮料。
两人都只是趁休息时间来茶水间喘口气的,陆行止来得早一些, 而江楚些才刚到。
江楚些几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我自己来就好, 陆部长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
陆行止笑着摇了摇头, 感叹道:“和那帮老古董说话很累人吧?”
“咳咳, 还好, 各位部长也是职责所在。”
江楚些来之前就打听过了, 陆行止的老丈人是财政部的部长。那可是真正大佬级的人物,所以陆行止才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自己的这帮老资历同僚是老古董。
因为显而易见的,那个会议室里最有前途的就是陆行止本人了。她能说,不代表江楚些能说,甚至江楚些不得不提防,陆行止是不是来向自己套话的。
“呵呵,”陆行止显然也看出了她的拘谨,笑得十分意味深长,“你不用紧张,说起来咱们的女儿还是同学呢。最近晼晚还和我说,她和早早成为朋友了。”
“晼晚?”
江楚些乍一听还以为陆行止在说庄家的小甜妹,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她女儿的名字。只可惜江为早和陆晼晚一点儿也不一样,根本没向她这个妈妈报备自己的交友情况,江楚些只得选择蒙混过关。
“是陆部长女儿的名字吗?哈哈,和我干女儿的小名一样,没想到她也在实验小学读书。”
“这是她外公的意思,爸爸他是那所小学毕业的,也觉得现在的私立小学风气不好,所以让晼晚就读那里……倒是江总,我还以为你会把女儿送去外国语之类的附属私立小学呢。”
“我也是怕私立小学风气不好……哦,倒也不是说里面就都是坏孩子,只是想给她培养些更‘正常’的金钱观。”
江楚些说得幽默,陆行止也很给面子地笑了出来:“确实,现在教孩子越来越难教了。想给她尽量好的条件,又怕把她宠坏。想让她不知人间疾苦,却又怕养得太过骄纵……唉,晼晚其实已经被她爸爸宠得有些娇气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育儿经,休息时间也眼见着差不多了。
“我准备去个洗手间,就先走了,江总你慢慢来。”
江楚些知道她是不想一块儿回会议室,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陆部长回见。”
陆行止微微一笑:“我很期待看到江总所描述的未来。”
江楚些听出她的意思,不禁精神一震——陆行止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她的老丈人,也就是说,这件事基本已经板上钉钉。
现在还不清楚的是,陆行止和她的老丈人究竟是什么立场,又为什么会做这样看起来像是在向她示好一样的事呢?
*
“早早,早早,妈妈有话问你。”
江楚些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女儿问陆晼晚的事,虽然不觉得陆行止会用孩子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觉得以江为早的智商会被只是大四岁的小姑娘诓了,但她还是决定把事情问个清楚。
要知道陆晼晚可是一早就和陆行止说了交朋友的事,江为早却对她只字未提——这不是弄得像是她们母女关系比陆家差一样吗?
江为早在学校就做完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此时正在做家庭老师留下的任务,结果毫无防备地就被火急火燎的江楚些从身后抱了起来。
“妈咪,你干什么啦?”江为早嘟着小嘴,蹬着小短腿,挥舞着双臂一脸不满地抗议道,“为什么要打扰我学习?”
“学习可以晚一些,妈咪有话问你。”成年人听到江为早的这些话一定会忍不住自惭形秽,但江楚些此时没空去想这些,“你在学校是不是交了一个叫陆晼晚的朋友?”
“唔……”江为早歪头思考了片刻,“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
江楚些忍不住想要捂脸——敢情自家女儿还没彻底承认对方的友人身份呢?
“妈咪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谁告诉你的?”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遇到她妈妈聊了几句。”
江为早虽然不知道江楚些今天是去做什么的,但知道她没来接自己十有八九是因为公务,而能在公务中遇到且还值得妈咪着急慌忙回来向自己确认的人,不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就是能管到妈咪的人——江为早很快得出了结论,那个傲慢公主陆晼晚家里比她想的还要不一般。
“哦,那你们说什么了呀?”
“也没什么,就随便聊了聊,”江楚些可不打算把自己和陆行止的谈话内容说出来,“你看人家晼晚都和她妈妈说自己和你交朋友的事,你怎么不多和我说说你在学校的情况呢?”
“妈咪没接上陆晼晚妈妈的话,很尴尬吗?”
江为早聪明过了头,说得江楚些一阵不好意思。
“也没有尴尬……”
“那妈咪想要我和陆晼晚变成好朋友吗?”
江楚些被说得一愣,而后面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早早,妈妈很高兴知道你多交到了一位朋友,但我并不希望你假装交到了朋友。我来问你这个问题,也不是想你去和陆晼晚变成好朋友,而只是希望你在拥有了好朋友之后,能够和妈妈一起分享。”
“哦……”江为早歪头想了想,“那我和陆晼晚还没有变成‘好’朋友,只是一般的朋友,就和我别的同学一样。”
江楚些明白了,虽然陆晼晚也叫晼晚,但江为早现在的好朋友还是只有庄时晚一个人。
“行啦,你就按自己的喜好来交朋友吧,就是有一点,如果认定对方是自己朋友,就好好珍惜,而就算因为性格而无法成为更好的朋友,你也不能主动去伤害人家。”
“我知道的,妈咪你放心。”
江为早说得信誓旦旦,倒是让江楚些安心了不少。她看得出来,江为早和一年前相比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至少她已经能有意识地识别他人的情绪。
“好了,阿姨差不多快做好饭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江楚些欣慰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也不放她下来,直接抱着她去吃晚餐。江为早乖巧地靠在江楚些肩膀上,大脑却开始高速思考起来——妈妈不想她抱着目的和别人交朋友,但那个陆晼晚是不是也不会别有目的地和人交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