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瞻乖,你妈咪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不要去打扰她。”高远熏弯下腰拉住女儿的手,笑容温和地道,“但她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高远熏救下庄景苑后就一直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医院中,并且并未对外隐瞒这一情况。
高瞻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道:“那妈咪什么时候能好?”
高远熏弯下腰将女儿抱起来:“不会太久的,小瞻乖,妈妈要照顾你妈咪,你先去大伯家住几天,好吗?”
高瞻向来乖巧,虽然非常想念妈咪,但为了不给妈妈添麻烦,还是忍着伤心和不舍点了点头:“嗯,你要每天都和我打电话。”
“当然。”
高远熏抱着她朝电梯方向走去,两名保镖守在病房门外,司机则提着行李随行在两人身后。
很显然,高远熏在来见庄景苑之前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对不起高小姐,警方需要你协助调查一些事,能否请你跟我走一趟?”
只不过,在高远熏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一群警察已经迎面而来。带头的人是张鲁平,两人也算旧识,作为处长,他亲自带队的情况算得上罕见至极,但高远熏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
“妈妈……”
高瞻担忧地搂着母亲的脖子,高远熏则轻轻安慰道:“没事的小瞻,妈妈只是去给张叔叔帮忙,我让保镖叔叔送你去大伯家好不好?”
“可是……”
看着神情严肃地拦在面前的张鲁平,高瞻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安。
“妈妈只是去帮警察叔叔抓伤害妈咪的坏蛋,你不要担心,”高远熏摸了摸高瞻的脸,笑着看向了张鲁平,“张处长,我说得对不对?”
面对高瞻纯真不解的目光,张鲁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
张鲁平与高远熏也算旧识了,和高瞻也见过几次。作为一名父亲,他到底不忍心在孩子面前粗鲁地对待她的母亲。
“你看,不用担心的,对不对?”
高瞻这才放下心来,露出笑容道:“那真是太好了,妈妈你去帮张叔叔抓坏蛋,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就知道小瞻最乖了。”高远熏弯腰放下女儿,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张鲁平,“张警官,可以让我送女儿上车吗?”
张鲁平点了点头,为她让开道来,背后却对下属打了手势。只要高远熏有任何想要逃跑的举动,他们就会立即展开行动。
但他显然低估了高远熏的自信,从头到尾,高远熏都没表现出一丝担忧与焦虑,更没有要在他们眼底下逃跑的一丝。她只是温柔细心交代了女儿一些事,目送她乘车离开。
“好了张处长,我们可以走了。”
直到高远熏主动走到人群之中,张鲁平才终于放下了戒备——她似乎真的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高小姐,你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找你的吗?”
高远熏一脸淡定从容,微笑道:“嗯……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对吗?你们不是为了刘新承的事找我的吗?”
张鲁平对下属示意了一下,让人给高远熏戴上手铐。
“我们确实刚刚抓获了刘新承和梁孟业等人,也希望能知道你与这起事件的关联。不过除此以外,我们还想弄清楚一件别的事。”
高远熏非常配合地伸出手来:“唔,我还以为自己是作为证人去配合警方调查的,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究竟是证人还是嫌疑人,就要看高小姐究竟做过什么了。”
“看来张处长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
“我只会看证据。”
“那么说来,我一定得非常努力地配合你们进行调查,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张鲁平见她一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模样,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我看我们还是回警局再说吧。”
就在不久之前,浑身是伤,占满鲜血的刘新承带着同样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梁孟业到警局自首。对于原本接到通知,准备开战行动的警方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在迅速控制了两人之后,张鲁平一刻也不敢耽搁,亲自带队前来捉拿高远熏,生怕行动稍晚就会被她逃脱。
在他来抓捕高远熏时,警局那边也正在进行对梁孟业和刘新承的审问。这一次行动可是得到了上面前所未有的大力支持,张鲁平相信这次一定能抓到高远熏的小辫子,将她这个主谋绳之以法。
*
“干妈、干妈,早早怎么样了?”
硬核和莫瑞同时出事,又恰逢江楚些被特调局传唤,顾灵均要照顾正在分化的江为早,应对的工作自然落到了赵梓和庄绮身上。因为知道江为早正在分化,庄时晚着急担心不已,两边一合计,赵梓干脆在去公司之前把两个女儿送到了顾灵均家。
庄时晚一到江家就火急火燎地冲向江为早的房间,顾灵均安排阿姨照顾年纪还小的庄时宜,但没有阻止庄时晚探望江为早。
“早早没事,分化期间难受是正常的,你不要担心。”
因为高烧不退,江为早面色潮红,大汗淋漓,一直昏昏沉沉,时醒时睡,顾灵均只能不断地为她更换毛巾,擦拭身体。
庄时晚爬到床边,看着江为早痛苦憔悴的模样,立时就泪眼汪汪地红了眼眶。
“早早……”庄时晚小心翼翼地拉住江为早的手,对着顾灵均哭腔道,“干妈,我能不能在这里陪早早?我一定不会妨碍你的。”
“但是干妈可能没办法照顾你。”
“我不用干妈照顾,我会乖乖的,会帮你一起照顾早早的。”
顾灵均知道两个孩子感情要好,这时要是不让庄时晚陪同,不仅庄时晚要急得团团转,她也不放心。
“你留在这里是可以,不过不要太担心,也不要太惊慌。如果累了要去休息,不能强撑,否则干妈还要分心照顾你呢。”
庄时晚连忙点头保证。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江楚些透过单向玻璃观看着审讯室中的场景, 面色却是越来越严肃,越来越阴郁。
面对两名警官的审讯,高远熏淡定自若、游刃有余, 话中不仅找不出一丝破绽, 而且还将自己包装成了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还有更坏的消息。
刘新承和梁孟业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也检举出了不少人,但从头至尾都没出现高远熏的名字。甚至那些被江楚些说服的人, 也根本不知道联平会真正的主事者是高远熏, 反倒认为高远熏和他们一样都受到了刘新承的威胁。
除了原凝和胡韵雪以外, 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指认高远熏,甚至包括这两人的证词也可以说找不到事实依据。
张鲁平不建议让这两人出来作证,因为两人都与江楚些有联系, 如果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出庭反而会降低检方的可信度。
“到现在还没找到有力的证据吗?”
本以为如此大规模的行动, 如此雷厉风行的速度, 总能找到一些高远熏的破绽,然而现在距离抓捕她已经过去大半天, 警方逮捕的嫌疑人以及找到的证人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但高远熏清白得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过错, 那就是在“不知道情”的情况下为联平会的成员提供了不少资金援助。但其援助资金集中在学生贷款以及救助项目上, 她完全可以说自己只是出于善意而捐款的。
“庄景苑因为之前的绑架事件还在昏迷之中, 现在也无法对她进行审问。”
高远熏来警局后的第一时间就交代了妻子曾被刘新承绑架, 这一点也很快从刘新承那里得到了证实。而庄景苑是联平会第一任会长的事实, 大家也早已得知。
高远熏说自己就是因此在金钱上支援联平会的。
作为高明医院的院长, 医协的主席,高远熏的名望和口碑都是不容小觑的。以目前的证据, 警方甚至连拘留她都办不到, 只要她表示不愿再配合调查, 警方就必须立刻放人。
上头虽然大力支持了这场行动,但也因此开了一路的绿灯,甚至为此下了几条特赦的文件。就如今的状况而言,如果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表明高远熏是联平会的主要话事人之一,她就能凭借特赦文件全身而退。
江楚些他们的所作所为好像不管怎样都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能去和她聊一聊吗?”
从高远熏的态度来看,再审讯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到了这一步,就算江楚些有办法封锁她爆料的途径,就算那些受到威胁的人被免除了罪责,可以不再帮她卖命,高远熏也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江楚些死死地盯着高远熏那张一直都带着微笑的脸,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对方透过了单向玻璃看向了自己,目光中饱含嘲弄与讥讽。
江楚些有愤怒有无奈,却也进一步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高远熏从这之中获得了什么呢?这如果算是她的失败,那么在成功后她又想做什么?
“你就算套出她的话,也不能当作供词。”
江楚些摇了摇头:“如果你觉得我能套出她的话,未免太高看我了。就当是让我和她聊聊天吧,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
张鲁平想了想:“关闭监控和录音的话可以让你们聊一聊……这毕竟不是常规操作,真要惩罚她还得通过正规的途径找到证据。”
“我知道。”
万一警方真的找到证据,结果因为不规范的流程而导致起诉失败,那就得不偿失了。
江楚些现在是作为特别行动人员协助警方办案,但只负责网络这一块,原则上来说是不能参加审讯工作的。
张鲁平让人关了录像和录音,允许江楚些单独进入审讯室。
“楚些,你来啦?”
当江楚些走进审讯室的时候,高远熏没有现出丝毫的意外的神情,微笑地望着她一路从门口走到自己面前坐下。
“我就知道,你在那后面。”
江楚些坐到高远熏面前,面色是与她截然相反的凝重。
“高远熏,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们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你放心,录像录音都已经关闭,我想我们是时候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交谈不会被记录吗?”
“是的。”
在江楚些给出这个答案时,就算录像和录音设备仍在运转,两人这场会面的内容也注定无法成为证据。
高远熏向后倾斜了一下身体,抱着手臂道:“你要怎么证明呢?”
江楚些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
“我知道,你对付赵显那些人是为了给高瞻报仇,掌控联平会是为了避免庄院长受牵连遇害,”江楚些主动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和盘托出,“也知道在某个可能的未来中,小瞻会因为早早被害。”
江楚些说出这句话时,高远熏一直平静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审视着江楚些,久久之后才笑道:“这件事就算顾灵均应该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以顾灵均对原本那个江楚些的态度,就算她从头再来、改邪归正也不可能得到顾灵均的青睐。但你知道江为早、小瞻的事,又不遗余力地对付赵显那几个人,说明你知道他们对你、对你女儿的威胁,如果完全是不相干的人,就算重生也不会如此了解这些事吧?难道你原本也是相关人士?”
两人的对话可谓魔幻,也幸亏关了录像和录音,否则两人大概率会被认为有精神问题。
“我的经历比你想象得更特别,我不清楚你接不接受得了那个谜底。”
高远熏固然谨慎,但已经胜券在握的她也确实非常想要知道江楚些的身份。这么多年下来,她对江楚些的关注远超常人,虽算不上惺惺相惜,但也可以算棋逢对手,最终还是因为她的话上了钩。
这也可能是她最后可以了解真相的机会了。
“我经历过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自觉没什么事能打击到我,你尽管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