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应该要有,是她想有。如果胡籁能发来只语片言,哪怕是给她一张半夜送她回家或是睡衣被她揉坏的账单也好,可是胡籁没发,看来是气狠了。
沈证影更不敢问胡籁回去之后怎么样。
按道理,她怎么也该问候一声。
毕竟昨天半夜人家好心把她从店里送回家,还兼作抱枕加玩偶被她又揉又抱。
画面太美,沈证影不敢去想。
小姑娘的脾气她了解,好说话的时候很好说话,软言细语说给你听,真惹到她光火,一定火冒三丈这辈子都不想理她。
虽说那些事统统可以推给喝醉了,全是酒精的错,酒后乱性嘛不是。
可沈证影知道事实不是那样,她断片没有那时的记忆不假,可所谓酒后乱性是个拙劣的借口。酒后做的所有事情,全是她没喝酒时想过要做但没有做的,酒精只能减轻她做这些事的负担,并不能令她产生额外的与本性相悖的念头。也即是说,酒后的那个她是她的本我,服从于欲望,满足原始需求的那个“内心小孩”。
她没法抵赖。
不管是否醉酒,对胡籁不公平,甚至有欺负她的嫌疑,即便她确实很想欺负她,但……
沈证影抱住头痛苦地呻//吟道:“真要命。”
这回连江语明都嘲笑他妈:“祝你好运。”
经过昨晚,他终于对他妈的渣属性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也对胡籁的耐性有了更深刻的认知。老实说,出乎他的意料,他从没想过像胡籁这样的小姑娘居然会那么体贴的照顾人,别说那人还把她甩了。江语明自问,要是他他最多把人送回家已是仁至义尽,哄人帮人换衣服那是绝对不可能。如果他妈是男人,他一定会鄙视他,但是亲妈总归是亲妈,人生第一次喝醉,没有更夸张已是万幸。
亲妈这次,难咯。
随着太阳落山,屋里的光线逐渐暗沉。好几次,沈证影按亮手机,沉默地看向手机上的“a我来”,又任它进入睡眠状态。
她不知道要怎么讲。
是说你好、对不起还是我想你。
哪一句放在这种时候都很欠骂。
头顶的白炽灯一下子亮起来,沈证影吓一跳。
江语明在门口说:“那么暗也不知道开个灯,给你煮了白粥,昨天喝那么多,喝点粥吃点酱菜缓一缓。”
“哦,好。”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妈,你还在磨叽啊。”
沈证影没好气,“你知道什么。”
“我?我谈了好几个女朋友我不知道?胡籁最多不接你电话,或是接了电话骂你一顿。如果她能骂你一顿,就说明你运气来了。”
“江语明,我怎么你觉得你那么高兴,看你妈笑话很开心是吧?”沈证影转过身去表示不满。
人的下限会不断被刷新,耻感也会随着暴露的增多而脱敏。
就像沈证影,一开始和儿子说到胡籁简直难以启齿,完全没法多说一句。这才多久的功夫,已经能和从前那样正常谈话。只要不说到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哪怕要她说喜欢胡籁,她也不会否认。
江语明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看他妈的笑话,忙否认道:“不不不,我是看她笑话。粥快好了,随时可以吃。”
“不打这个电话我吃不下。”
江语明低声说:“说不定打完更吃不下。”
“明明!还说你不是看笑话。”
江语明赖不掉,正想溜呢,他妈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能骂我一顿说明我运气来了?”
“妈,有一句老话,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痛快。”
“江语明!”
“真的,你想你细想,骂说明有气要出,出了气,心就平了。气不出,憋在那,总有一天会炸。你说能骂你一顿是不是你的运气来了。”
“万一没生气呢?”
江语明呵呵两声,摇头走开。什么心理系老师,碰到问题一样心存侥幸,然而经验告诉他心存幻想最要不得。
道理沈证影都懂,可是知易行难。
倒数三个数,她咬咬牙,按下“a我来”,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心里仿佛兜着一只兔子,砰砰砰乱跳个不停。
铃声响过好几下,那头终于接起电话。
“喂,你好。”
“那个,胡来来,胡籁,是我。”
“有事吗?”
“那个,昨晚谢谢你接我,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没想到喝那么多,醉成那样。”
“没事,不用谢。以后别喝那么多,不安全。”
看似关心的话,可沈证影听在耳朵里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想象中的生气、粗话、冷嘲热讽一句没有,反而代以客服式的疏远语气。
心里咯噔一下,沈证影叫她:“胡来来……”
电话那头沉默不过三秒,“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