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证影倒是知道胡籁一方面在别扭,另一方面是真忙。家里亲戚多就是这样, 人情往来如黑洞, 她得做爹妈的好女儿,尤其是她妈的好女儿。
替胡籁解释完, 补充说明两人没和好。
谢雅然又笑, 在孙舒雪去洗手间的时候冲她挤挤眼:“有些事没和好的时候做比和好之后做要刺激, 原理跟偷情一样。抓紧机会呀。”
以前不聊不知道, 一聊后沈证影才发现这年头是个同龄人就比她放得开、尺度大, 亏她还自诩接受了网络的洗礼,思路非一般开阔。搞半天自己在这些人跟前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传统女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素, 闰年多出一天开荤,荤的还是素菜荤做的那种荤。
怪不得人家可以开放式婚姻, 自己一把年纪谈一次恋爱那么曲折。
在她的想象里,她可以与胡籁颠鸾倒凤,肆意妄为,像一个老练的成熟女人那样。
现实中, 想到那个场景她的脸会禁不住发烫,说起那个问题,她会不好意思,大概反应还不如江语明的小女朋友那么淡定。
什么不谈情只做//爱,不过是沈证影美好又虚妄的想象。
她做不到。
她没法不去想象她们的明天,没法不去爱,正如她没法不去祈求比性更多的东西。
她也没法不去想,此时此刻胡籁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过她。
仿佛是心灵感应,手机响了一下,屏幕显示消息来自于胡籁。
胡来来:在做什么,今天聚会开心吗?
怎么会不开心。
一下午倾吐无数,世上多一个人知道小姑娘,她的朋友欣然分享她的喜悦。
那个被藏起来的她,探出头,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这份欢欣她也想传递给胡籁,于是沈证影告诉她:孙舒雪知道我喜欢你了,有机会想见见你。她还告诉我,如果你试图控制我,家暴我,她会为我出头。
带着一点炫耀和自傲。
隔着屏幕,胡籁都能感觉到沈证影在抖,神气活现那种抖。
这条信息的内容过于劲爆,胡籁没想过沈证影会把她们的事告诉别人,似甜似酸的滋味一下子灌满心头,化成一声哎哟€€€€
一激动,手机掉在脸上,砸得她鼻子痛。
换在沈证影这,就是手机那头迟迟没有回复,她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小姑娘不喜欢她告诉别人?
按照常理推断,小姑娘会立刻回她信息或是跟她视频。
下一刻,电话来了。
急促又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传递到耳际。
“沈老师沈老师沈老师。”
雀跃,痴缠,好像要飞起来。
沈证影一下子想到撒娇求抚摸求抱抱的狗。
“什么?”
“想从月亮上飞扑下来抱住你。”
按在略有些酸胀的小腹上,沈证影还是说:“你来。”
“我在鸟不拉屎的月球上,距离地球四十万公里,你说气人不气人。”
“气人。那么晚了还不去回去?”小姑娘提过,她妈的朋友在郊区租了一栋别墅过年,叫他们拖家带口一起过去。看样子是要在人家家里过夜。上回她妈的朋友安排了相亲,这一回……“这次要相亲嘛?”
一提到相亲,胡籁恨不得炸掉整栋别墅,“这次是选妃。”
“啊?什么意思?”
“一群阿姨妈妈像看一个香饽饽那样看我,眼睛里冒着精光,盘算着家里有什么适龄男青年好介绍过来,你说是不是选妃。”
家里亲戚多倒也算了,王方圆的朋友也来凑热闹。人人晓得王方圆的女儿胡籁正是适龄适婚的年纪,人漂亮、家境好,人人要看她一眼。她只觉是挂在橱窗里的一只包,人人经过看一眼:这包不错,设计好看,材质好,家底子丰厚,值得入货。
凸(艹皿艹 )!
王方圆看起来人模人样,打扮好是个登洋的美妇人,可是还摆脱不了爱听人家奉承她、赞美她女儿的低级趣味。非要胡籁跟着她走东走西,任人观看,评头论足。
之前的谈话、洗脑,全都白费啦。
胡籁躺在别墅客房的床上,一脸扭曲愤怒。要不是千里迢迢跑来郊区,沈证影一招呼,她肯定跑得飞快去她家双宿双飞啊。至于和好没和好这种事,一点不重要。
同情归同情,不满归不满,沈证影打趣一句:“我看是像选驸马。”
“选个毛线驸马,选驸马都是公主自己来的,我,我就是个花盆!这种时候你该跟我一起骂人。”
“骂谁?”
“那群无聊女人和我妈。”
“这……”沈证影很认真想了想要怎么骂人,好一会儿才说,“胡来来,你饶了我吧。”
胡籁这才笑出来。“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沈证影很想回答她我们还没和好,不过小姑娘不开心,她老老实实说:“想。”
“哎,我也想你。奇了怪了,我以前都没那么肉麻那么小女生的,人家爱想不想关我啥事,转头也想不起来这种事。就你,老让我牵肠挂肚,还问那么没面子的问题。太不科学了。”似喃喃自语,又似说给沈证影听,说完百感交集地叹一叹,叹到一半又阻止自己。“大过年的不能叹气。”
沈证影不能更赞同她的说法,听到最后,笑了一声,“我也对你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