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动地的怒吼将旁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不断有人失声尖叫。
“那是什么?是灵兽?”
“是穷奇,是穷奇!”
“活了四十几年,头一次看见上古凶兽,这辈子都值了!”
穷奇如今的面貌丝毫看不出可爱,将凶一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有力的羽翅挥起一阵强风,如巨大的坠石,径直撞向金雕,金雕惨叫一声,盘旋升起,坚硬的羽毛散落在半空,一片金光点点。
曲微吟得了空隙,再次落地,曲乘州收了得意心思,连忙迎战。
于是一时间,天上灵兽对决,地上二人交战,战气笼罩着整个院子,打斗的光影将阴沉的天空都映衬得绚烂无比。
二人双掌相接,浩荡猛烈的气流呈圆形炸开,伴随着火花闪电,曲微吟和曲乘风同时向后滑行了好远,这才堪堪站住。
曲微吟虽还直立着,但是嘴角却流下丝丝血迹,她目光如炬,杀意滔天,上衣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一道莹白的肩头肌肤,裙摆被风吹起,迎风招展。
另一边的曲乘州看起来更为不敌,他已是半跪于地,用剑撑着身体,抬头盯着曲微吟,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小师叔!”洛今宵忙上前,站在曲微吟身后,用灵力替她疗愈内伤,虽说如今看起来是曲微吟更胜一筹,但是洛今宵知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毕竟曲乘州已到达渡劫期多年,虽没有曲微吟来势汹汹,但胜在仙脉稳重,二人再打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
显然曲乘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突然露出蔼然的笑容,撑着剑,慢慢起身。”微吟,果然是后生可畏,今日是老夫不敌。”他说。
曲微吟攥着残月星辰剑的手越来越用力,她强忍着杀意,控制自己不要现在冲上去,同他决一死战。
“你想杀我?”曲乘州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不过升了这么点修为,就异想天开了?”
这话听得洛今宵都火冒三丈,若不是她打不过,真想上去将他脑袋按进痰盂里。
曲微吟正欲回话,突然又是一声凄厉的鸟鸣,金雕从城中高楼后飞出,羽毛凌乱得如同废旧的蓑衣,狼狈得要命,它一路逃命,后面穷奇长着血盆大口,试图一口咬下它的尾巴。
两只灵兽从曲乘州面前掠过,险些将他打到地上。
曲乘州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他怒而沉声低吼:“金雕,回来!”
金雕不听他的,只顾着逃命,穷奇却仿佛玩上了瘾,时上时下,咬了一嘴的毛,咧着大嘴乐。
曲乘州如今算是彻底丢完了面子,他再也忍不住,转身闯入人群,奋袂而去,只留下金雕一地的羽毛。
他临走前,回过头,看了洛今宵一眼,眼神透着凶恶,洛今宵却也不怕,还冲他招了招手,示意慢走。
此时天色也逐渐转亮,乌云散去,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射下,将曲微吟的身子温柔笼罩在内。
洛今宵偷偷侧过脸看她背影,目光停留在她裸露的肩膀上,白嫩的香肩有一处擦伤,不重,但很狰狞。
洛今宵几乎是下意识地脱下外衣,上前一步,替她披在肩头,小声唤她:“小师叔。”
她的声音打断了曲微吟的凝神,她转身同洛今宵对视,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不见,一种特殊的感觉在她心头涌起,酸甜生津。
阳光彻底钻出云层,普照大地,一地的金羽璀璨,将人都染了一层金色,曲微吟呆呆看着,只觉得身上暖融融的,肩头的外衣似乎还带着洛今宵的温度,比阳光更热。
一直躲在角落的洛凝此时突然发出一声欢呼,曲微吟听到后,突然就红了脸,躲开洛今宵的目光。
“你就这么将灵丹给了我?”她开口。
洛今宵状似无所谓地摊手,笑道:“嗯。”
曲微吟没再说什么,只看着垂下的外衣袖子,心乱如麻,她本想躲她远一些的,可是从今往后,还能躲开么。
这时,一直不知如何是好的人群慢慢走回院子,不知何人带头喊了一声家主,随后便是众人行礼,一眼望去,一片低下的头颅。
曲微吟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她冷漠地点头,受了这头衔。
其实她对家主什么的并无半分兴趣,但是这是属于她爹的东西,她就定要守好。
很快,众人散去,很快将会昭告江湖,曲家有了新的家主,也是历年来最为年轻的家主,这将在各世家中掀起一阵波澜。
但话题的主人对此毫不在意,她提前离开了院子,一路扯着洛今宵的手腕,将她拉进了府中一房间。
洛今宵任由她拉着,没有反抗,待她松手后,才担忧地提醒:“小师叔,你的伤是灵力造成,还要上点药才能好。”
曲微吟没想到她这时候还在担心自己,要说的话一时卡在喉咙,半晌才垂眸出声:“你想要什么,说便是了。”
“我要什么?”洛今宵不禁失笑,没明白曲微吟的意思。
“我不想欠你的。”她执拗道。
洛今宵闻言,一阵无奈,她叹了口气,认真道:“你不欠我的啊,本来若是你不救我,我根本拿不到这灵丹。”
“小师叔还变成穷奇的模样,一看便知费劲了心思。”
“行了。”曲微吟回想起那日变成穷奇模样的经过,脸上升腾起一阵热气,“那日本是意外,我跟着你只是也想要拿灵丹,并非为了救你。”
洛今宵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曲微吟索性不再同她掰扯,低声道:“往后你随时都可以进出曲家,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真的?”洛今宵面露惊喜。
“自然。”
“那,我想要小师叔……”洛今宵话音未落,曲微吟又不知怎的呛到了自己,猛地转身,扶着椅背咳嗽了好一阵。
洛今宵还以为她还受了内伤,上前搀扶,没等碰到曲微吟的手,就被她后退几步躲开。
“无事。”她摇头道,眼神充满警惕,手却无意识地攥住衣角,黛眉紧敛,心仿佛被人掂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