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保佑,天神保佑……”
在哭泣和狂欢的结合中,雪白的身影无声飞上天际,无人发现。
沉寂了数千年的、崩塌的神葬重新焕发光辉,犹如灿烂的白日,飞上云端,岛屿的光芒穿透层云,铺洒大地,一时间,裂口的狰狞和神界的洁白对比强烈。
洛今宵已然立在层云之上,直面列缺,闪电击打着她,竟毫无作用,都被她周身的光所融化,转为一片平和。
“强大的人,总是孤独的。”
“你拥有力量,这力量总要派上用场。”
她静静回眸,大地虽满目疮痍,但依然美得惊人,南边的谪海,北面的冰川,地面的绿意森森,半空的万鸟飞腾。
她无意保护肮脏,只想让爱的人长命千岁,让山川河海万世轮回。
红衣女子似乎出现在她视线中,但眼睛一眨,又化为幻影,洛今宵苦笑着,回头,迸发出浑身的力量,连带着四周飘散而来的神力。
古老的神族众生,为了反抗上天,献祭在此处。
在巨大力量的推动下,裂口终于慢慢闭合,闪电发疯一般劈打,落在洛今宵头上,脸上。
她毫不为之所动,四周忽然变得寂静无声,裂口逐渐变小,天空恢复清透,而洛今宵已然耗费了一身的力气。
她似乎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又像是幻觉,洛今宵忽然愤怒地大吼一声,怒火燃烧,径直冲进裂口。
半空忽然升起许多不同的灵力,或微小,或磅礴,弥补着裂口的空隙,金光尤为显眼。
“洛今宵!”她听见曲微吟的哭喊,还有另一只手,在无边的黑暗中将她抓住。
声音空灵的女子对她道:“你不能死,还有人在等你。”
“门主……”她反手去拉,却只抓住一团空气。
“我想昭昭了。”那女子说,带着笑意,“她这么久没回来,定是在等我去寻。”
……
曲微吟早已挣脱结界,飞到裂口前,却只接住一团撕裂的衣角,眼前便只剩苍天。
一口血腥弥漫到喉腔,她差点吐血,喉咙像是打了结,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红衣在天空之上纷飞翻腾,孤零零的。
地面众人瞧着逐渐放晴的天,知道躲过了死亡,半是激动,半是恐惧,有的几乎哭晕在地面。
空气中仿佛涌动着什么,将要喷发,又死死掩盖。
“洛今宵……”曲微吟终于出了声,呢喃道,随后攥紧手中的碎布。
像是听了她的话,眼前的空气忽然波动,似乎什么东西正在挣扎,曲微吟€€目上前,还未等再叫喊,一个人便跌落出来。
世间最后一个神,穿着一身烧毁的破败衣衫,径直摔进她怀里。
“烫死我了。”洛今宵翻着白眼,抱住曲微吟腰肢,将脑袋埋到她胸口。
曲微吟还未反应过来,她身子被撞得下沉了一段,这才下意识抱住。
“今宵?”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去摸洛今宵黑乎乎的脸,将她脸上烟灰搓掉,露出女子白嫩的肌肤。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打在洛今宵脸上,带出一道道黑乎乎的沟壑。
“你吓死我了。”曲微吟嗔怒摇头,大概是因为失而复得,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抱着洛今宵下落。
地面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声,仿佛凝聚了五湖四海的呼喊,无数人如同蚁群,跪地不起。
“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小师叔……”怀中女子抬起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在黑脸上格外显眼,“我没有食言,终于保护了你一次。”
“这下,无人再会惧怕你,欺负你了。”
眼泪被风吹去,曲微吟边笑边哭,上气不接下气:“好。”
红衣裹着二人下落,天光乍现,长空一色,蔚蓝清透,太阳终于露面,烘干暴雨带来的泥泞,犹如战乱之后,一片祥和。
第111章 开始(大结局)
浩劫带来的后果难以修复,但几乎所有幸存之人都心怀感激,时间总会还原一切。
焦黄的地皮又冒出新的嫩芽,大雨冲毁的庄稼进行新一轮的抢种,长空如洗,万物复苏。
好在浩劫未曾扩散至远处,无终城虽毁,但大部分百姓早已转移,伤亡不重,各地仙门终于以不力之名废掉仙属,尊无悔门为江湖之首,团结一心,帮扶百姓。
一切都在有序地焕发生机。
无悔门上下一片哀伤,门主的衣冠冢立在了后山,同那些曾为无悔门捐躯的人一同,静静相守,众弟子一直跪到门口白玉柱下,轮流跪了三日,恭送门主。
洛今宵在她坟前磕下一头,拿着无绝,于墓碑上刻下“北桑”二字。
她一生忠于门主之责,死后终于找回自己的名。
众人推举洛今宵为新一任门主,被洛今宵拒绝,她自知不是大义之才,不想被万众瞩目,只想守好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于是这头衔便暂时落在柳长老头上。
柳长老得知后气急败坏,冲上寒云阁找她算账,谁知早已人去楼空。
日子很快到了秋末,天气慢慢转寒,但人间还是一派热闹盛景,庐阳洲长街人山人海,人们都赶着寒冷前难得的温暖,沐浴阳光。
闹市中,许多孩童举着糖葫芦,围成一团嬉戏打闹,口中唱着不成调的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