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你们俩,这么不小心!现在怎么办?痛不痛?需要敷药吗?”
童少潜眉头都拧在一块儿了,眼睛里全是心疼,担心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演出来的,是真心实感在担心妹妹。
这不太对啊!童少潜什么时候真的像个姐姐一样温柔对待过她?!
不过,今晚也是童少悬她自己先反常,先为了姐姐怒发冲冠,现在姐姐反过来关怀她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是……
没被嘲笑,反而收获了满满的关心,让童少悬不太习惯。
她推开童少潜的手,将自己的小脸救回来,嘴硬道:
“没事啊,我做的东西我自己最了解,用大量的水冲洗过后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其他的我指望不上你,只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别到处去说就行。”
童少潜却道:“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事儿等下回遇到你那两位同窗的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她们。”
“你?!”
童少潜忍不住笑了起来,跟唐见微说:
“我妹妹真是可爱得紧,一说就信,一逗就怒。”
童少悬:“……屁!”
童少悬立即转头看向唐见微,满脸期待€€€€唐见微你给我正名啊!
正在帮童少潜看伤口的唐见微完完全全辜负了夫人的期望:“是啊,特别好欺负,我就老爱欺负她”
童少悬:“??”
“哎,以后你可怎么办?”童少潜担忧地对妹妹摇了摇头,“就你这样还想入仕当官?不怕被啃到渣都不剩?”
童少悬正要开口,唐见微先接了过去:
“我倒是觉得阿念特别适合入仕。朝堂之上的确有明抢暗箭,但有我在后为她把持谋划,她只需施展才能便可。”
“哎?这么说起来,唐公以前正是供职于户部吧?你从小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对官场的事情也很了解了?”
“说不上了解,但是基本规则往来倒是略知一二。”
唐见微和童少潜两人就这样旁若无悬地聊了起来,一会儿说朝堂险恶,一会儿说童少悬心思单纯,再往后没法听,开始在童少悬本人面前肆无忌惮聊起她小时候出的各种丑和干过的各种蠢事,把唐见微笑得前俯后仰,看得出来已经将其一一记下了。
童少悬:“……”
我人就在这儿呢你们就这么猖狂?是觉得我现在手里没有花椒弹治不了你们么?!信不信我马上回房找武器?
童少悬真是万分后悔找唐见微过来。
奔西院一趟伤了眼睛不说,到头来还是躲不过黑历史被抖落个一干二净的命运。
童少悬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三姐的事情她一概不理!
绝不!
.
童少潜的脚趾骨果然没断,在唐见微的妙手医治之下,三天后走路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后来她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与翟五郎有关的圈子里,所有的月钱都攒着,发誓绝不再花在任何王八蛋身上。
“以后我只喜欢喜欢我的人,只给喜欢我的人花钱。”童少潜郑重其事对自己发誓。
虽然她没有再主动去找翟五郎,不过翟五郎被抛弃一事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童少潜没觉得开心也没觉得不开心,甚至这件事都没能在她的脑海里待过几息,便抛之脑后了。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选一份大婚贺礼送给四妹和妹妇。
为了这份贺礼送得妥帖,这几日她都泡在市集里,几乎整个夙县的店铺都被她踏平了,却没能挑选出任何一件中意的。
她妹她很了解,最喜欢的不过就是难觅的手抄典籍,用作机巧的零件,或者直接给银票她都高兴。
毕竟要完成那本《大衍鹤集》里面所有的机构图,除了要脑子之外,更重要的还是银子。
有银子才能铸造特殊的金属部件,童少悬又不喜欢拿自己造的东西出去买卖换钱,所以进度一直都不快。
妹妹好伺候,可是那见多识广的世家女可不一样。
夙县这里的东西,恐怕都是博陵几年前流行过的旧玩意,就怕花了银子人家唐见微根本看不上眼。
“哎,送什么才好……”
可愁坏了童少潜。
“阿深姐姐。”
听见有人叫自己,童少潜回头,发现是童少悬的同窗白二娘。
白二娘穿着一身旧棉袄,正在将她家店铺的摊子撑好,物件一样一样拿出来,看到童少潜路过便打了个招呼。
上次好像就是这位白二娘将翟五郎推开,将她救下来的吧?童少潜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这有什么好谢。”
听了童少潜的话,白二娘把花一盆盆摆好,“你是长思的姐姐,看见你有危险,我自当挺身而出。”
没想到这小娘子比自己小了两三岁,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也不太爱说话,人倒是挺仗义。
“那我也不多说废话了,等上巳节之时咱们一块儿踏青祓禊,就这么说定了啊。”
三月三上巳节,是大苍春季里很重要的节日,每年这个时候所有大苍百姓都会到河畔游春宴饮,沐浴祓禊。
一家人出门自然就是到河边洗洗手洗洗脚而已,不花一文钱。
但是和友伴出门便不同了,大伙儿都要出钱,买酒买肉吟诗作对,花费不菲。
白二娘家里供她在白鹿书院读书已经很吃力,她没这等多余的闲钱出游。
童少潜真心邀请她,她也不好当面泼人冷水,只先应下来,回头再找理由推辞。
童少潜第一次知道白二娘家里是卖花的,一盆盆的花好看得紧,还有些盆栽趣玩。
“就算博陵女子见多识广,可好看的东西总是不会拒绝吧?”
童少潜心里想,成亲之后唐三娘就要搬去东院,东院里光秃秃的什么摆设也没有,她这种讲究人肯定不喜欢。添置些盆栽花草,再怎么样也不会惹人厌。
童少潜在心里暗暗夸赞自己聪明,便跟白二娘询价。
听说这是要送给童少悬的新婚贺礼,白二娘也不好要她的钱,童少潜不干了:
“那可不行,一码事归一码事,无论我买来做什么用,那也是咱们的生意,你要是不要我的钱,我去做别人家的生意了!”
说着童少潜还真的要走,被白二娘拦了回来:
“那这样,咱们一块儿送吧,你给我一半的钱就好。其实我也在苦恼给长思送些什么贺礼,毕竟这可是她大婚之喜。琢磨了月余都没有头绪,阿深姐姐这么一提醒,帮她布置院子应当可行!阿深姐姐,咱们便如此说定了吧?两日之后找个长思不在的时候,我带上花草盆玩上童府去,给长思一个惊喜?”
“这有点难办啊,正月里咱们长思可都卧在家里,想要将她拔出门可真不容易。”
“寻点借口呢?和唐三娘商议商议?”
童少潜笑道:“行,交给我了,提前一日我来通知你。”
.
有了第一日夜市打下的基础,往后几日唐见微的烤串摊子越来越红火,椅子案子也越摆越多,收银子收到手软。
唐见微的烤串大火,比当初初来乍到的油条还要火热,正月里很快传遍了整个夙县。
烤串跟油条灌饼这类顶饱的早点还不太一样,属于越吃越上瘾,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的魔性食物。
就算是前一晚吃过了,吃到饱喝到天亮,第二天闻到烤肉的香味,看到那人声鼎沸的烟火气儿,大伙儿还是接踵而来。
辣味配着烈酒,一口气吸一整盘的辣炒河螺,酸辣慈菇片,还有七七八八下酒的爽口小菜,当真过瘾。
有地方坐有小菜有酒,吟诗作对聊闲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再加上老板的手艺实在太好,烤串这个东西吃起来一串接一串根本不费劲还特别上瘾。
有滋有味刺激着感官,让人流连忘返,与三五好友吃串喝酒,恨不得直接睡在唐见微的摊子上。
唐见微要的就是这份热闹劲儿,而客人们是为了一边吃一边闲聊而来,吃得特别慢,有些甚至一待能待两个多时辰。
为了招待更多客人,唐见微需要铺设更多的桌子。
渐渐地,四张桌子变成六张,转眼又成八张,今天唐见微打算直接再加八张,这么一来一晚上赚个十五两银子不成问题。
唐氏宵夜摊所占之地越来越大,周围的几家小商贩自然不同意,切颇有微词,觉得自家生意被挤了,并不乐意让唐见微铺开了摆。
“本来地方就小,你都给占了,我们怎么办?”
“就是,都是做买卖的,你何必赶尽杀绝?”
唐见微知道自己铺得有点大,可是只有铺大了她的烤串才能卖得更好。
坊门口都是流动摊点,谁先到占了哪块就是哪块,但如果她让人天没亮就在此候着,占满半条街的话,依旧会被别家围攻。
此时她若是在市集里有个固定铺子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流动性,是小摊的好处,也是它的坏处。
不过,这点小事也难不倒唐见微。
做生意自然是以和为贵,跟客人要客客气气的,同行更是别招惹为妙,不然同行会在背后给你使什么样的绊子,你根本想象不到,未来都是麻烦事。
唐见微打算花钱消灾。
唐见微询问临近的几家摊子一日的流水,听完之后算了算,很合适,便直接将临近的摊子给“买”了下来。
她给同样的流水,但不需对方任何时候东西,只要地盘。
都是生意人,谁不会算账?
如此一来等于他们不需要早起也无需在正月里喝着冷风看摊子,只要让出这块地方,就能赚足一日的钱?!
这和天上掉银子有什么区别?!
而且唐老板是按日结算,往后要是再有变动,他们直接把摊子支回来就行。
他们人多而且还是在夙县扎根好几代的本地人,自然不会怕一个外来户胡作非为。
谈妥之间,唐见微的夜市摊子铺出了十六张桌子的场面,每夜人满为患,想要有一席之地得天还没暗就来这儿占桌子。
第三天晚上,有人为了抢桌子大打出手,可把客人们吓坏了,还是唐见微冲进去一把将两方人马扯开,这才避免更可怕的流血冲突。
占桌的事儿的确烦人,唐见微已经没地方再扩张了,而有些人就喜欢早早来抢位置,却只点几根串和一盘辣炒螺丝,一坐就是一整晚,很耽误生意。
每晚都来帮忙的童少悬跟唐见微说:
“你不如设一个下限,那便是只有买五十串烤串,或者花到二百五十文钱的顾客才能不限时长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