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没有提及任何旁的事。
童少悬看完之后冷笑道:“杀人灭口,太明显了。”
“明显,但没辙。就连这认罪状都和佘永明的笔迹极为相似。想必是非常熟悉他笔迹的人伪撰的,还真有几分伪造笔迹的天赋。而且县尉人不见了,若是被查出佘永明自尽一事有诈,便可推给这莫名消失的县尉。哼,想得还真是周到。”
吴明砚完全不觉得晦气,坐在佘县令平日里办公的那张胡椅上:“除非有人能提供证据,不然的话佘县令的案子就断在这儿了。”
吴明砚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盯在童少悬和唐见微脸上的。
她带二人进到案发现场,自然是想要从她俩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
果然,吴明砚接着说:“二位可有更多线索可以提供?”
唐见微曾经想过,这吴明砚应该是长公主和天子安插下来的,或许是位值得信赖的人。
但这一切都只是设想。
佘县令死得这么快,让人不得不胆颤。
吴明砚查案极快,可她究竟是哪一方的人,尚不可知,也不能以直觉判断。
毕竟一下手举告佘县令,佘县令就死了,是鹰眼男人那方的势力所为,还是吴明砚亲自操刀?
或者干脆吴明砚就是鹰眼男人那一伙的?
唐见微暂时无从断定,但此时吴明砚想从举告者身上获得更多线索,绝不可这么轻易地就这么被她套去了。
唐见微当初秘密跟踪佘县令上山祭祖一事,发觉了鹰眼男人这件事不可轻易告知,不然的话只怕是羊入虎口,后果不堪设想。
要说,也只和卫慈说。
唐见微打定了主意不涉足险境之时,不免担心童少悬会因为吴明砚的表面盟友身份而放松警惕,将鹰眼男人或者护甲、冶铁和山这些关键词告知给吴明砚。
唐见微心里有些着急,想要提醒童少悬,童少悬却说:
“草民举告是因为挚友娘亲被冤,也是因为这佘县令在夙县任职期间徇私枉法惹了众怒,草民所知道的便是整个夙县百姓都知道的,要说更多的线索……”童少悬还假意思索了片刻,
“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收集。”
唐见微安心了。
咱们家阿念那二十大板没白打,至少学会了警惕,不可旁人问什么便一股脑都说出去了。
吴明砚“嗯”了一声,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神也略有些暗淡。
童少悬和唐见微暗中看了对方一眼,只从眼眸中便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她们想的都是直接写一封藏着暗语的密信给卫慈,此事不经不熟悉的吴明砚的手,由卫慈定夺最为稳妥。
唐见微补上一句:“若是我们得到了新的线索,一定第一时间呈交给吴御史。”
吴明砚说:“那我就记下唐三娘这话了。”
唐见微心道:她果然认识我,知道我的姓氏以及行三。
这该死的知名度。
唐见微暗暗地叹了一声。
吴明砚继续说:“对了,你们家铺子今晚可包场吗?”
“旁人可能要提前十五日预定,但吴御史要来的话,小店自当任何时候都有空。”
吴明砚这几日可谓心绪起伏不断,本来抓到了要案的一个头,想着抓住了佘永明这狐狸尾巴,可不得将整只狐狸揪出来么?
没想到对方居然下手这般快……
比她审六嫂的案子还要快。
昨天唐见微和童少悬走后,吴显意抽着吴明砚立即去审了六嫂的案子,吴明砚都快吐血了€€€€还能不能让人歇会儿了?拿我当牲口呢?
要不是吴显意玩命般催促,六嫂也不能这么快就被认定无罪。
也是吴明砚疏忽了,在查六嫂冤案之时在暗地里的那个人就动手了。
那时候应当立即派人保护佘永明才是。
如今佘永明一死,东南暗势力恐怕受到了惊吓,全都藏了起来,一时半会儿未必会再探头,这俩小孩也不见得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即便有,估计全都躲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升官有望,佘永明之死又将她的仕途升迁往后推挪了一番,也不知下次有机会会是何时了。
吴明砚怄得狠,只想一醉方休。
“那今晚我就带着随从们去你那儿了。我先给你定金。”
“小店能招待吴御史乃是小店的福气,怎么还好收吴御史的钱?”
“不收钱,你是想让我白吃百姓的饭?蹲大牢?别推来推去了。”吴明砚眼睛都要睁不开,困得要命,“我带十五给人过去,你将你店里最好的酒菜都备好。先给你五两,多退少补。”
唐见微差点被她“多退”这两个字逗笑:“好,草民恭候大驾了。”
唐见微和童少悬走了,已经好几宿没睡个踏实觉的吴明砚直接趴在佘县令殒命的屋子里睡着了。
她俩出来时,六嫂也被放了出来,正在和石如琢抱在一块儿互相擦眼泪。
看到她俩,六嫂立即过来感恩,被唐见微扶起来说:“我姐姐因为你介绍的药已有好转,我都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你这是做什么!”
两人又互相客套了一通,唐见微确定六嫂就是被饿被吓了几天,手臂上有些淤青之外,没有受什么更多的皮肉之苦,也算是安心下来。
唐见微跟大家说了佘县令之死,以及今晚吴明砚要在童氏食铺包场的事,带十五个人来,估计都是她的随从和相识。
白二娘纳闷:“这么说来,佘县令死就死了?吴御史也不追查?”
石如琢道:“恐怕她已经追查过了,只不过很清楚地明白,她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
说到此事,童少悬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问六嫂:
“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为何会被冤入狱?”
六嫂将那夜的事情还原,大致和童少悬她们猜想的相似。
那天昼时六嫂发现铺子里有一批包子略有异味,快要坏了,倒掉的话太可惜,她便挑着吃了。
吃完之后午夜时分,肚子绞痛,她去茅厕排解。
从茅厕出来时,听见对面衙门后门一声巨响,吓人一跳。
六嫂纳闷,午夜时分谁还在外面?被好奇心驱使着,六嫂趴在已经立起来的木档板的缝隙间往外看。
只见浩浩荡荡的十多辆马车正小心翼翼地从衙门后门行驶出来,驾车的全都是身穿玄色夜行衣的衙役,其中一人那个头一看就知道是县尉!
而马车上装载着成山的大木箱子,每辆车起码都有十多箱,沉甸甸的压得马不时在原地蹬蹄子。
方才她听到的动静便是其中的一个木箱掉到了地面上,箱盖被摔开,里面的物件咣啷啷散了一地。
县尉大怒,立即压低着声音指挥着人快些将物件装回去。
听那语气,便知是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如此一来让六嫂更加好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连夜从县衙里运出来?
六嫂定睛一看,可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原来那散落一地的不是别的,竟是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大刀!
满地的大刀反射出月亮的寒光,让本就紧张且闹肚子的六嫂一个没忍住,放了个惊天大响屁。
这一大动静外面肯定听到了,六嫂立即蹲了下来,藏在墙后。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过来揪她,待六嫂再壮着胆子往外看的时候,县衙后门已经空无一人。
这静谧的场面,让她有种做了一场梦的错觉。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日她就被押进了死牢。
那晚县尉他们自然是听见了六嫂的动静,察觉到有人窥探到了秘密,只不过当时他们要事在身,更不便夜闯民宅,但是锁定了是六嫂的包子铺里传出来的声音,第二日自然来抓她。
“我被关进死牢的时候可是心灰意冷,觉得这辈子没指望,必定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最后居然将我放了出来!哎!多谢唐娘子你们了,要不然的话老婆子这回可真要掉脑袋!”
六嫂想想也是后怕。
童少悬问她:“你可将那大刀之事告诉给吴御史了?”
六嫂立即瞪大了眼睛摆摆手说:“我可没说!当时那姓吴的来查案,我哪知道她是黑是白,当然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万一她和姓佘的狗官是一伙的,那我不就把自己暴露出来了吗?
“我一口咬定了我绝对没有毒杀任何人,她后来去查探,果然是姓佘的狗官联合仵作给我胡乱安的罪名。说是有人被毒杀,认真一查根本就没有此人!
“姓吴的还回来问我,说为何狗官要冤枉我,我就胡乱说了一气,说之前我看不惯狗官老是欺压百姓,就在卖给他们的包子里下了点泻药,这回他是在打击报复我!
“所以我应该说还是不该说?如果不合适的话我现在就回去说实话!”
唐见微想了想说:“暂时不用了,如今佘县令已死,咱们无需着急。”
她已经想好将此事写信告知卫慈,等卫慈的消息,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不过六嫂所说满箱子的刀,的确和胡二郎偷听来的暗语不谋而合。
那佘县令背后的势力在私下打造兵刃,恐怕是真的是冲谋反去的。
唐见微她们将六嫂送回家,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之后,唐见微就问童少悬说:
“这季节扶沧山上人多吗?”
“白天的时候纳凉登高的人应该不少吧。”
有人掩护就更好了,唐见微说:
“咱们去扶沧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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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嫂:因屁获罪,我也是牛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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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童少悬知道唐见微去扶沧山的目的。
就在她说出想要前往的意向时, 童少悬就已经激动了起来。
“阿慎,你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