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陈熙竹并不相信:“真的吗?你这么想,人家时懿也这么想的吗?”
傅斯恬打字的动作一顿,稍一思索,不止耳朵烫,浑身都要烫起来了。啊,她怎么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明明时懿连深入地亲亲她都还没有的。
偏偏陈熙竹还在追问:“要是时懿想,你能拒绝?「挑眉」”
傅斯恬脑海里莫名其妙都是画面了,整个人都要熟了。她又羞又恼地回陈熙竹:“你尽说这些不正经的,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译稿了,走了。[拜拜]”
陈熙竹在手机另一端爆笑,她都能想得到傅斯恬此刻是怎样羞赧的模样。
她一边说着“好吧好吧,你去吧,我不逗你了”,一边却又说:“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了,做点快乐事也很正常的,况且女生之间还很安全。我对你只有一个叮嘱。”
“恬恬,在上面!压下那个女人!冲呀!”
傅斯恬羞到脚趾头都要蜷缩起来了,不敢看第二眼,把手机捂进了被子里。
可脑海里的画面却还是停不下来。对着电脑屏幕五分钟,一个英语单词都没看进去。傅斯恬觉得这样不行,豁然起身,准备再去冲个澡。
她蹲在行李箱前拿换洗的内裤,就着叠放顺序要拿起最新最好的一条内裤时,下意识地略过了它——不行,这条要留着后天穿,还能搭那件蕾丝文胸。
等等,啊,她在想什么。傅斯恬捂脸,被自己打败了。
都怪熙竹!她再也不是那个纯洁的傅斯恬了。
她居然……她居然在隐隐期待着。只要时懿想要,她没有什么不能给的。完全属于时懿,让时懿因为她而快乐……只要这么想着,傅斯恬就血液上涌,心跳过速。
她脱下衣物,注意到内裤上的痕迹,觉得自己没有脸见时懿了。
但一夜绮丽的想入非非后,她想见时懿的心却越发迫切了。
天亮了,傅斯恬从见到老人的第一眼起就在盼望一个好点的时机。可等待了一整天都没有发现老人有看起来比较开心的时候,傅斯恬只好硬着头皮,在晚上做饭时和老人说起这件事。
她站在灶台前炒菜,老人坐在灶口烧柴。
她挣扎了很久,说:“奶奶,我明天能不能先回一趟市区。”
老人斜她一眼:“干什么?”
“我有大学女同学从申城过来了,想让我给她当一天的导游。”她特意点明了是女同学。
老人不留情面:“你一天天闲得慌是不是。年二十六了,家里多少事情还没做!你做得完吗你。”
“卫生等我回来了,我连夜可以做完的。我后天下午就回来了,不会耽误祭祖和祭天地的时间的。奶奶,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我都答应她了……”她试图说理。
可老人无动于衷,“你还要过夜?不可以,我管你答应没答应,什么时候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傅斯恬听着她尖刻的声音,生出一种躁意,可她压制着,还想再动之以情。老人却喋喋不休:“都这时候了,谁还往外跑。有没有点家教了?是没人管是不是?这种女的,你也给我少……”
“奶奶,你不要这样说她。”傅斯恬骤然打断,声音因为着急而大声了起来。
她抿着唇,目光如炬,是老人从没有见过的阴沉。
老人被斥得一愣,随即怒火滔天:“怎么?你反了是不是?!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对着谁凶?!你对谁凶?!”她气到胸膛剧烈起伏,扭头抓起一根木头就往傅斯恬身上砸。
木头砸在傅斯恬肋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落在了地上。她咬着牙,犟着脖子,一声不吭。
“本事了!好!翅膀硬了是不是!还说不得了!你凶给谁看?!”老人越发气急,又抓起了一根木头要往傅斯恬身上招呼,木头却因为她过于生气,手抖失了准头,没砸到傅斯恬,砸到了后头燃气灶上放着的平底锅,平底锅晃了晃,掉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砰”声。
傅斯恬的心跟着这声“砰”声在颤抖。她知道她刚刚不该回嘴的,也知道现在她该服软了的。可她克制不住了。
谁都没有资格这样说时懿。谁都没有!
老人更气了,抓着火钳就站了起来。
傅建涛听到声响从外间冲了进来,看见老人举起火钳的瞬间,大惊失色。他连忙拉住老人举火钳的手,“妈,使不得。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老人怒道:“你看看她,你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我就不该听你的,让她上什么大学,越读越回去了!”
傅斯恬眼圈微红,无力感与悲愤感充满全心。
“妈,恬恬平时最乖了,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傅建涛给她使眼色:“你看看你把奶奶气成什么样了,快给奶奶认错。”
傅斯恬颤抖着双唇,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老人见状,没被抓着的那只手又去木柴堆里抽木头要砸傅斯恬,“养这白眼狼有什么用,我当初就该掐死她!”傅建涛连忙拦住老人,“妈,妈,别,别,我们有话好好说。”他用眼神示意傅斯恬快先出去。
傅斯恬攥紧双拳,看着眼前可笑又可悲的场景,一颗泪从颊边滚了下来。她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干干脆脆地往外走,一路往院门外走。
想逃离这里,想离开这里,想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一双手抓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傅斯愉讥诮地问:“厉害了?以后不用靠奶奶了?”
傅斯恬蓦地清醒了过来。
第75章
离开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后续问题的解决却不是。
再辛苦一点,她可以不再需要老人的任何支持而生存下去,可这抹杀不了过去她确实是仰仗着她才活下来的事实。即便没有温情、甚至没有恩情在, 也至少有责任在。一走了之,一刀两断, 坐实那一句“白眼狼”的骂语, 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做个好孩子、做个好人,这是多年来她给自己划定的底线。这么多年来,看人脸色、小心翼翼、容忍退让, 不是没有累了、不想坚持了的时候, 可念头一闪过,她就会想起母亲的希望, 想起受害者家属的唾弃、想起同学“大坏人的孩子是天生的小坏人”的辱骂, 想起时懿对她的那句肯定“你爸爸是你爸爸, 你是你, 我觉得你挺好的”, 想起如今她所承受的一切,本身就是她当年一念之差、做了坏孩子应受的惩罚。
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吗?要成奶奶、成为那些欺负着她一样的人吗?要和她们同化,永远陷在黑暗里了吗?
她不想。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