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圈紧了傅斯恬的腰,难得显露脆弱,把脸埋在了傅斯恬的背上,很轻地应了一句:“嗯。”
傅斯恬拍了拍她的手背,松开手握回车把上,转移她的注意力:“之前都没问过你,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时懿淡声说:“都好。希望是健康聪明,让我妈省点心的。”
傅斯恬故意逗她:“像你这样的吗?”
时懿心神被带得放松了些,“不是。”
“嗯?”
“我不够省心。”她很诚实地评价自己。后来反省起来,从前为了修复方若桦和时远眠的关系时,她没少做过让方若桦为难的事。
傅斯恬却是不信:“这样吗?我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顿了顿,她笑道:“我不应该问你,我应该问阿姨的。”
“嗯?”
“我觉得阿姨应该会和你有不一样的答案的。”
“你这么肯定?”
“把孩子养大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了。我觉得阿姨一定是在陪你长大的过程中,得到过足够多的快乐和勇气,所以才会有信心和勇气再养育一个孩子。”
时懿愣了愣,抵着她单薄却温暖的背,心忽然暖得一塌糊涂。她话语里终于也有了些笑意:“虽然你说得挺好听的,但是……”
“嗯?”
“给你机会,你敢和我妈说话吗?”
傅斯恬:“……”
时懿发出淡笑音。
不长的一段路,很快就在闲聊中过去了。海外教育学院停车场到了,时懿下车,按了解锁键,车灯闪了起来。傅斯恬停在路边,两脚支在地上,看着时懿打开车门要上车,忽然出声叫她:“时懿。”
时懿扶着车门看她。
傅斯恬打好车脚撑,下车看着她说:“我陪你过去吧。”她不放心这种情况时懿一个人开车。
“给我机会,我敢和你妈妈说话。”
时懿望着她,眼眸深深,清冷的脸部线条被夜色渲染得很柔和。
“那你快点。”她露出很浅的笑,装作不在意地答应。
傅斯恬眉眼一弯,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弯腰锁车,很快小跑到了副驾驶座旁,拉开门上车。
然而说是这么说,真的到了医院,傅斯恬却没有和方若桦碰到面,更不要说说话了——她们到的时候,方若桦已经进手术室了。
手术室外围了一圈的人,除了向业,还有向业的父母、时懿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
都是至亲之人,时懿突然带着一个陌生女孩过来,倒是让大家都有些惊讶。时懿介绍说是送她过来的朋友,大家便也都没有多问。
这种时候,大家也没心思多唠家常。
时懿问向业方若桦怎么会脚滑摔了,向业说是她下午睡午觉起来后,想冲个凉,出来的时候脚滑了。他听到声音,立刻就进去了,当即就出血了,他连忙就送她来医院了。
时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一路担心受怕的情绪直接化为恼火。这么大月份了,他又不是不在家,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进去洗澡?下午的事情,现在要进手术室了他才通知她?
可这里人太多了,向业的父母也在,时懿硬生生地忍下去了。
她不想方若桦以后难做。况且,她心底里知道,到现在才通知她,多半是方若桦的要求。不到不得已,方若桦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她是最怕自己和向业有龃龉的人。
傅斯恬察觉到她的情绪,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带着满满安抚的意味。
时懿握紧她的手,没说话了,抿着唇盯着手术室的红灯,一秒一秒地熬时间。
好不容易,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抱着一个婴儿出来报喜,“母女平安。妈妈在缝线,人很清醒,还要一会儿。”
门口顿时喜气洋洋,老人家双手合十,念叨着谢天谢地。
护士要求跟一个家属下去陪新生儿洗澡,时懿和向业都站在门口望着手术室内,谁都没动。向老太太对这个老来才得的孙女怎么看怎么喜欢,倒是想跟下去,但亲家都在这里,儿媳妇还没出来,怕落下话柄,便也不敢动。时懿的舅妈见状,自告奋勇地跟下去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手术室门再次打开。这次,方若桦被推出来了。
时懿顿时冲了过去,亲属们也都跟着涌了过去。
傅斯恬下意识地跟着站起身跑了两步,看见大家陆续把病床四周站了个满,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电梯进不了这么多人的,她现在跟着挤过去,也太奇怪了。
她识趣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远去。
时懿跟着推车走到了半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边走边回过头来,一眼就找到了傅斯恬一直没挪开的视线。
傅斯恬隔着几米的过道,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朝着她比了手势,示意她自己从楼梯下去。
时懿面色缓和了,也露出笑,朝着她点了点头,安心地跟着方若桦的推床进电梯了。
傅斯恬看着合上的电梯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为时懿高兴。她看着电梯停在三楼,转身下楼,进到了三楼的住院区,坐在导诊台前的椅子上等待着时懿。
时懿不久后就跟着护士出来了,像是要去帮忙办什么手续。路过导诊区,看见傅斯恬,她特意停下脚步:“进去看看小朋友,和我妈妈打个招呼?”
傅斯恬想了一下病房里的氛围,摇了摇头:“下次吧。阿姨现在是不是特别累?我就先不打扰她了。”
时懿怕她尴尬,也没有勉强她,揉了一下她的头,说:“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晚点我送你回去。明天去不成了,这两天我想过来陪我妈妈过夜。”
傅斯恬体贴道:“不用啦,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玩什么时候都可以的,阿姨和妹妹这边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