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宿永绮问。
陆乔薇刚刚吃过饭并不饿, 就点了一杯咖啡。
宿永绮也没有拐弯抹角, 直接进入主题, 道:“你参加比赛的时候, 闻谨言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你们在各自的赛区比赛,后来她中途退赛,你们就没机会遇见了, 但是你每一场比赛她都会去。”
“她不是跟你去看比赛,是看我吗?”陆乔薇问。
“她跟着我看什么比赛?”宿永绮笑,“她就是为了看你, 每场都不落,一直到你最后那场, 我记得你被大赛针对了。”
陆乔薇点头。
这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时候大家并没有看出来她被针对了,只是一味的辱骂她, 喷她很菜。
宿永绮说:“闻谨言看出来了, 她很想帮你,但是一个高中生做不了什么, 资本太雄厚了。这么说吧,要不是你天资聪颖,性格倔强, 你根本走到不要最后一场, 在你后面的几个人, 她们是要被保送出去的,你突然杀出来干扰了很多人的计划。”
那会网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说资本一手遮天都不过分,像这种大赛,各种黑幕,就是给那些富家千金玩儿的,偏偏陆乔薇当真了,不肯退赛。
说起来,陆乔薇也觉得有点可笑,现在回忆起来,当初要是退赛就好了,还是太年轻不知所畏。
宿永绮抿了口咖啡,放了块方糖进去,从身侧的文件袋抽了一叠文件给她,道:“她想帮你,找了很多资料,想揭幕这场比赛的黑料,只是没用,她一个高中生,主赛方压根不放在眼里,直接找了她爸爸,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陆乔薇一一看了,资料里都是她比赛时遇到的裁判和老师,原来闻谨言一直都在保护她……
“闻谨言自责了很久,情绪低落,表情阴沉,那几天我们都不敢跟她说话,直到她开始申请出国。”
“你参加的是国际赛,跟我们那个赛不同,我们那个赛靠品牌方认定,品牌方不可能花钱签垃圾走,所以比赛很正规,你那种……含金量很高。”
这个“金”是两个意思。
“她是因为这个,不来找我的吗?”
“只能算一部分原因。”宿永绮慢慢说:“一来,你是个直女,我记得你有部作品,讲的是男孩和女孩的恋爱,那天你拿了很高的名次,闻谨言却没有很高兴。二来是因为她家庭,她父母离婚,这个你应该知道。”
“她爸是个很严肃的人,占有欲很强,可能这么说不太好……嗯,就是她爸爸有病,看着文质彬彬的,心理却问题。每次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他总能悄无声息的站在我们身后,盯着我们。好在他不经常回家,闻谨言也跟他不亲,两人都很冷漠,但他对闻谨言妈妈就不一样了。”
前面跟闻谨言说的一样,她父母是觉得适合结婚就在一起了,又觉得可以生孩子就生了她。后面她却没有说……
两个人没有爱,她爸爸的占有欲又很强,不准琼斯夫人工作,不准她离开,这对琼斯夫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琼斯夫人是拼了命的想要走。
只是走的时候没带上闻谨言。
陆乔薇心里不舒服,心疼闻谨言,那样儿的父亲,她应该是想离开的吧。
难怪闻谨言总是不安,应该是怕自己变得跟她父亲一样,所以在琼斯夫人出现的时候,她开始敏感。
宿永绮又说,这些年,她们并不是从来没见过面,陆乔薇读大学的时候,闻谨言经常去她们学校。
也难怪骆一言会认识闻谨言,还说闻谨言以前是他的同学,感情闻谨言那时候是来找她的。
操。
可惜陆乔薇大学的时候,对学校活动一点也不感兴趣,她一门心思想怎么挣钱,天天宅在寝室画设计图,而且她有点点脸盲,如果不是很熟的话,见过一两面,说过一两句话,回头就忘了。
大多数人也是这样,记忆有限,记得的都是印象深刻的人,也许某天某一点,她和闻谨言面对面说过话,转头就把人给忘记了。
直到陆乔薇要结婚,闻谨言再次一出现了,如果陆乔薇没有遇到渣男。
闻谨言又会用哪种方式出现呢?
还是那样悄无声息吗?
如果陆乔薇没加闻谨言的好友,没想去报复她,这一次她们会再次错过。
陆乔薇深吸口气,心思惆怅。
比起一直默默喜欢十五年,每一次出现,又不敢靠近,只能看着喜欢的人幸福才是最难过的吧。
陆乔薇把自己带入进去,换成她喜欢闻谨言,一直不敢开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搭讪,换来的只是一句“你好,你是谁啊”。
她一定觉得尴尬,很难过,然后彻底放下。
闻谨言是怎么在这种难过里坚持不懈的?
陆乔薇宁愿闻谨言当时选择放弃她,若干年后在和她重逢,也不愿意叫闻谨言苦苦等待,最后只能靠她一次主动,才把这份感情等到开花结婚。
一杯咖啡,加了好几次糖,太苦了,听得她胸口闷闷的,很是不舒服。
等劲缓过来,她才问后面的话,“她这些年在国外怎么过的怎么样?”
“高奢的门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她是以鉴定师的身份进的DMD,付出了很多努力才坐到那个位置,很辛苦。可是只有变强了,才能走到你身边。”
宿永绮说:“闻谨言这个人,性子很冷漠,不管是对待谁,都是一样的感情,唯一有点区别,和她成为朋友,她对你比对陌生人好一点,但也仅限一点。”
每一个人的描述都差不多,闻谨言不好相处,冷冷的,对陆乔薇来说,闻谨言的温柔很炽热。
这些都是宿永绮看到的,而那些看不到的,也许比道听途说更为心酸,陆乔薇瞥向玻璃窗外。
感情,珍贵,也不珍贵,谁都可以爱上谁,当然,谁也可以放不下谁。
闻谨言放不下她,又怕伤害她,一直克制自己,一直在自己的阴影里自我恐惧。她帮陆乔薇走出了阴影,却走不出自己的阴影。
“谢谢你了。”
陆乔薇认真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谢谢也算不上,毕竟她们是做了协议。
宿永绮捏着咖啡杯,打量着陆乔薇,很普通的女孩,风风火火的,咋咋呼呼的,性格也不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