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去了画室,一小时后收到了回电。
电话那段的人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剧烈的运动,喘着气道:“喂。”
程湛兮啧了声,说:“这才几点,你生活就这么丰富了?”
对方干脆利落道:“滚。老娘在练舞。”
程湛兮:“哈哈哈。”她笑了几声立刻收敛,说,“之前我拜托你给我编的舞蹈,能给我出个练习室版本么?”
程湛兮教学生的不是网上任何一支已有的舞蹈,而是请知名的编舞老师编的——别问,问就是有钱。
朋友说:“好啊,什么时候要,几人版本的?走位有要求吗?”
程湛兮道:“估计要挺多人一起跳,不方便走位,就站桩。但我跳的需要走位,你设计两版,现在不需要排,准备好人和设备,我周末过去一趟,和你们一起跳。”
朋友惊喜道:“你要出道了?要不要和我组个团,我马上解散单飞了。”
程湛兮:“我们俩不成团,最多叫女子组合。上次我看节目你还和其他团员抱头痛哭,泪洒当场呢,塑料姐妹花?”
朋友道:“话不能这么讲嘛,当时的情绪是真的,想单飞也是真的,唉,不说这个了,伤感。”
程湛兮:“那行,我周末去你那儿,闲话见面聊,我要画画了。”
“知道了大画家,周末见,记得捂严实点,我不要和你传绯闻,你一个有未婚妻的,和我们不一样咯。”朋友啧啧。
程湛兮笑骂:“快走,烦不烦。”
她懒得一个个澄清,反正退婚了消息会从她妈妈那里传出去的。
程湛兮把手机关机,放到了外面客厅。
下个月程湛兮受邀参加的意大利的艺术展,是一个圈内还算有名的展览,她会带几幅作品过去,在泗城的半年,她灵感迸发,创作了不少让她满意的作品。尤其在认识郁清棠以后,更是如同泉涌,每天都画到很晚。
运动会在月底,不出意外,她应该能赶回来。
程湛兮系上围裙,拿起油画笔,脑海里的杂念慢慢远去,眼睛里只余下笔下渐渐色彩斑斓的画布。
泗城空气质量很好,从视野开阔的画室看出去,深蓝的幕布上点缀着闪烁的星子。
深夜寂静,远处间或传来几声犬吠,草丛里响起不知名的虫鸣。
***
“早上好……嗷。”程湛兮不出意外地在上午第二节 课才踏进办公室,没忍住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她叹了口气。
英语老师杨莉笑道:“你昨晚做贼去了?”
“我倒是想。”程湛兮余光扫过郁清棠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微微咬牙切齿道,“做个偷心贼。”让郁清棠牵肠挂肚,魂牵梦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把带来的书放到桌上,往上一趴。
“杨老师,我睡会儿。”
“好的。”
程湛兮一觉睡到下课铃响,手里翻着书,不时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郁清棠抱着书进来了。
身量清瘦,穿黑色及膝长风衣,同色长裤,面容秀美,左眼眼尾的那颗泪痣和上挑的眼线神奇地连成一线,冲淡了她苍白皮肤、过于精致的五官带来的柔弱感,反而冰冷疏离,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骄矜和禁欲。
程湛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心尖上一朵接一朵地开出粉色的小花。
“早上好郁老师。”她撑着下巴,注视着郁清棠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
郁清棠回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淡淡颔首:“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吗?”
郁清棠微不可见地蹙眉,顿了两秒,礼貌道:“还好。”
“我睡得不好。”
程湛兮直直地望着她。
郁清棠神情微怔。
程湛兮觉得郁清棠此刻有点像朋友和她吐槽过的直男男朋友,根本不知道她话里的隐含义是什么。
算了,要大度。
程湛兮单方面宣布原谅了郁清棠,并重归于好。
“没什么。”她笑着说,“上课辛苦了。”
郁清棠:“……嗯。”
她安静地待在位置里,从兜里拿出耳机听歌。
程湛兮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郁老师,我上次推荐给你的爵士乐听了吗?”
郁清棠想了一秒钟,回答:“听了。”
“好听吗?”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郁清棠声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