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在这等你。”
一股冲动驱使着她,情感暂时盖过理智,郁清棠脱口道:“进来等吧。”之后她眼底闪过懊恼等复杂神色,抿了抿薄唇,方声线较低地补充,“如果你不介意没有拖鞋的话。”
“当然不!”程湛兮立刻道。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直接跳进去,而是一步一步地沉稳走进玄关。
郁清棠让开路。
程湛兮进了客厅,赶在郁清棠开口客套前,她说:“不用倒水了,我自己待着就行,再耽误就要迟到了。”
郁清棠向她点点头,走进了卧室。
程湛兮就在客厅活动,但她没坐下,而是一步一步丈量走过这间和她的房子布局一样的客厅。从外面看很空,她是知道的,走进来发现更空,几乎没有细节证明这是个有人生活的客厅。
程湛兮目光环视雪白墙壁,忽然微微一凝。
她走上前去,盯着一枚嵌在墙里的长钉看。一般钉在客厅墙壁的钉子都是用来挂画的,程湛兮沿着钉子的周围寻找,发现了一道和正常墙体颜色不一样的笔直印痕,基本可以确定这里之前挂了幅画,而且画框应该很沉,否则这么新的房子压不出这样的痕印。
她挂了什么画?那幅画现在又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钉子不取下来?
郁清棠从卧室出来,程湛兮端坐在沙发上,双手规矩放在膝盖。郁清棠换了件深灰色的大衣,衣服厚实,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娇小,明明她只比自己矮了几厘米。程湛兮总有一种想把她抱进怀里藏起来的冲动,和情欲无关,只是一种源于内心的独占欲。
郁清棠看着她眸色深暗的眼睛,说:“走吗?”
程湛兮站起来,说:“走。”
出门前,程湛兮回头看了一眼那枚长钉,故作不经意问道:“郁老师客厅之前是有幅画吗?”
郁清棠握着门把的动作一顿,说:“是。”
“怎么取下来了?”
“我把它挂到卧室去了。”
“你很喜欢那幅画吗?”
“嗯。”郁清棠关上了大门。
程湛兮笑笑,不再接话。
她心里同时打翻了十七八缸醋,郁清棠不是说对画一般般吗?是哪个画家,他/她何德何能能进郁清棠的卧室,自己的画还没进去呢!白送她都不要!这个画家最好还活着,有空她亲自去见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程湛兮转过脸,郁清棠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往下撇。
郁清棠拉拉她的袖子。
程湛兮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神色如常道:“怎么了?”
“电梯到了。”
程湛兮牵起郁清棠的手走进去,自然探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
她站在下行的电梯里,微笑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一幅画而已。
叮——
电梯下行到一楼,两人走了出来,程湛兮面色绷紧。
怎么办?还是好气!
一楼值班前台小姐姐吓了一跳。
怎么今天两个人反过来了?
她连招呼都忘记打,郁清棠主动向她点了点头,她才说:“两位下午好。”
程湛兮点点头。
郁清棠再迟钝也发现程湛兮情绪不对了,她边走路边看她,程湛兮就一直低头看着地面,像生气,又像是委屈。
“你怎么了?”她主动停下来,问道。
程湛兮抬起一双眼圈微红的眼睛,声音的委屈意味更浓:“你卧室里到底挂的谁的画?”
郁清棠有种自己不说她可能要哭出来的预感,对于一个听到恐怖片名字都能吓哭的女人来说,不要挑战她的眼泪阈值才是正确的选择。
郁清棠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说:“你的。”
程湛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郁清棠重复:“你的画,《暴风雪》。”
程湛兮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轻微哽咽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生那么久的气……”
郁清棠心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为这种事情生气?
但她没有开口,只是用手帮程湛兮把眼泪擦掉了,心中柔情更甚:“我错了,别哭了,妆都要花了。”
程湛兮哭哭啼啼地说:“我化的防水妆。”
这句话一出来,两个人都笑了。
程湛兮也不好再哭,还有点迟来的窘迫,耳根发红。
郁清棠摸了摸她软软的耳朵。
收拾了情绪,两人再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