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好一会儿,上官炎的助理看她没有更多的内容要展现了,便尽职尽责地喊出自己的工具台词:“皇后驾到€€€€”
躺椅上的人眼睫颤了颤。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仿佛身边有个宫人及时地扶住了她,许娇自然地坐起身来,一手扶着椅子,眸光朝着侧后方而去,眼眸小幅度弯了弯,仿佛沐浴在日光下的来人太耀眼,让她一时间分不清虚实一样。
就在她唇角将要翘起的时候,她像是忽然意识到如今是什么场面,唇角往下压了压,许娇漫不经心地朝旁边瞥去:
“怎么停了?”
她不紧不慢道:“在本宫下令之前,谁若是再敢停手,便与她一同处置了。”
明明声线是柔和的,说出来的话却一同可怖,哪怕风青玉和导演都没看见发生在她身边的具体场景,却能从许娇这句话里猜到如今那些宫人们加大力道,将人打得惨叫连连的样子。
可许娇脸上的神情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
甚至连惬意都仍未褪去。
她以这样的明媚、正面的表情,让人联想到了那些不可见的黑暗与狠戾,如镜花水月般美丽的景象里,掩藏住的白骨与骷髅地狱。
许娇的戏还未就此停住€€€€
她甚至没从躺椅上起来,就与助理所在的方向轻轻地、懒懒地道:“妾身给娘娘请安。”
“如娘娘所见,这宫里总有些不大守规矩的人,半点不让人省心,皇后骨子弱,哪能总被这等杂事打搅,妾便斗胆做了回主张,给这宫里某些人醒醒神,有些规矩是不能坏的,这等私通皇上贴身护卫、心思不纯之人,万死不足谢罪。”
场景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但大家都知道她这会儿正在跟皇后说话,并且一时半会儿并未有罢手的意思。
甄迢看她表情坚决,不由扬了扬眉梢。
这是不打算放过这人了?
真要在皇后面前杀人吗?
风青玉神情也有些凝重,戏到这里,许娇已经完全将容晴的骄矜张扬体现的淋漓尽致,若真在皇后的面前不管不顾将人杀了,这就有些过了。
因为太不讲尊卑规矩。
就在这时。
许娇眼神忽然一凝,脸上的笑意都停住,她问:“看来皇后今日是铁了心要与臣妾做对了?也不知这宫女是哪世修来的福报,竟能让皇后对她另眼相看。”
“罢了,既是皇后娘娘有令,我等自是不敢违抗的,都停下€€€€”
“娘娘今日既有这等闲情来逛御花园,自是万不能让这些腌€€东西脏了您的眼、坏了您的兴致才是,只是……臣妾觉着这处日头好,风景也不错,想来娘娘应当不会夺人所爱,让臣妾放弃这好景、陪您去逛那小花园吧?”
说完,许娇停了好一会儿。
她的目光略微发虚,盯着不远处的地方没收回,就像是目送皇后远去那般,或许是那些克制的情感都在眼中藏得太深,配上她此刻没什么表情的面庞,只会让人以为她是看自己的死敌。
这时候,甄导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倒计时只剩下半分钟了。
就在他抬头的时候,面前的许娇竟然重又笑了起来,侧了侧脸,眼眸还没从远处收回,脸却已经微微偏向身侧女婢的位置,商量一样地轻声道:
“既然皇后不喜欢这人被杖毙€€€€”
“我想着这湖里的鱼儿日日无人投喂,定是饿得惨了,不如……今日本宫就来做一桩善事,你看如何?”
风青玉微微睁大了眼睛。
许娇竟然玩了一出阳奉阴违!
她还是想要那个宫女死,而且改了投湖,为什么?
甄迢和上官炎也被这峰回路转的转变勾起了丁点好奇,场景里的许娇被搀着起身,站起来的时候看了眼自己脚下,忽然间,她步伐顿了顿,眉头一拧,轻叹道:
“可惜了我的鸳鸯绣,今日才穿上的蓝锻面儿……”
她的鞋,被那宫女流出的血弄脏了。
许娇面露几分嫌恶,由身边人搀着回宫,不再去看后面的那些事,不知走了多远,她偏了偏头,像是身边的宫人在跟她提问什么一样。
“为何违抗皇后的旨意?”
她复述了一遍那问题,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围,直到做了接连踏入门槛的动作,让人知道她已回到了自己的锦绣宫。
许娇重又半靠在塌上,脚微微抬起,好像由着人将那双鞋取下,看着前方,正是甄导他们三人的位置,她勾了勾唇,眼里的情绪深不见底,慢吞吞道:
“那侍卫是皇帝身边的人,向来贴身保护皇上,寸步不离€€€€谁知道刚才那奴婢肚子里的种,究竟是谁的?”
她说:“我不要冒一分一毫的险。”
“在这宫里,皇后肚子里未听着动静之前,谁也不许偷跑,我要让姐姐的孩子名正言顺地入主东宫,再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江山之主,任何人都不许越过这尊卑去。”
“姐姐心善,不愿与人为难,她的手干净,那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做。”
“只要我在这宫中一日,谁也别想放肆。”
……
风青玉正对上许娇的眼睛。
听到她字字珠玑,将那些剧本上没有的台词道出,明明是心狠手辣的话,可她却从那里面听出了深刻的爱,近乎执着。
字里行间,不提一个爱字,却饱含深情,足以令人刻骨铭心。
让人轻易明白,容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爱着戚后。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