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因为这个失去了理智。
连那和尚都惊诧地叹了一声:“你竟还能……”
……
后面的话许娇听不清楚了。
她胸口的灼热之意越来越强烈,好像要脱开她朝着其他的地方飞走,她甚至来不及体会这乾坤袋里面究竟有什么乾坤,就先被这可怕的感觉摄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脑海里走马灯一样地闪过许多的片段。
许娇有时是郑芷虞的角度,有时又是那个夹着尾巴走路、不怎么适应自己身份的人,她看见这个狐狸尾巴的家伙跟郑芷虞在山上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
郑芷虞告诉她:“我阅遍古籍,也不知该如何将这狐狸的精魄与你分开,我可答应你,他日你若是身没,我会送你至地府,过奈何……你看如何?”
已经能控制自己不变出尾巴的少女点了点头。
穿着道士服的郑芷虞松了一口气,与她道;“那就好,不过你总不能在这道观与我待一辈子,你的缘分在山下,今日你便下山去吧,日后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可再来寻我。”
话音才落,许娇就见自己紧紧扒住了桌子,紧张地问:“我……我不想下山。”
清冷的女人挑了下眉头,黑曜曜的眼睛里都是温柔和耐心:“嗯?”
许娇声音更大了一些:“我不想下山,我不嫌弃这山上枯燥,我就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不、不行么?”
郑芷虞温和地回答她:“不行。”
许娇分神想了一句,不行就不行,以后别求我。
但她如今全然沉浸在这不知是谁的记忆里,并无法替自己发出声音,只能按部就班地看着这角色再往下演。
记忆很快翻篇。
已经回到人世间的少女很快忘记了这山上的插曲,仿佛真成了凡尘里的人,生活、劳作,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一个自己并不怎么爱的书生,只是成婚的当晚,衣裳被褪去的时候,她太过紧张、惊慌,不小心将那棕色的尾巴露了出来。
书生吓得直接在婚房里昏倒。
次日,许娇被那家人的家丁拿着棍-棒团团围住,无论她怎么解释,也没有人肯相信她的话,只是对她说,妖怪,滚出这里。
许娇感觉到自己这个视角的少女伤心极了,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明明身上还穿着婚服,却一点儿不像是大婚的新娘子,狼狈不已。
就在那些棍-棒要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将院落里的树叶都吹飞了。
泪眼朦胧的少女抬头去看,见到久违的那道黑白道服的身影。
她是被抱着离开那院子的,因为先前被她名义上的夫君打断了一条腿,所以无法逃脱,现在连站立也成了问题,她抱着郑芷虞的脖子偷偷地哭,却听见对方低低地说:
“抱歉。”
“我来晚了,我应该早些到的,你这情-劫……着实凶险。”
许娇抬头看着她,见到那白净的、弧度好看的下巴,因为从小跟在对方的身边,所以对这劫难之类的东西并不陌生,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不爱他,也是劫吗?”
抱着她的人顿了顿,回答:“我不知。”
许娇又说:“我不想再嫁人了,他们都觉得我是妖怪、是异类,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郑芷虞低头看了她一眼,林间的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她的面庞上、衣裳上,金光竟然衬得这双星星一样的眼睛更好看了些。
她说:“不是妖怪,凡人愚昧,不愿以心看人。”
大红衣袍的少女非常安静,不知有没有听懂。
郑芷虞仿佛感受到她的伤心,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觉得你是妖怪。”
少女仿佛被她的话稍稍激励了,于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问她:“那你会喜欢我么?”
郑芷虞:“……”
她迟疑了。
少女又蔫巴巴地缩回了她的怀里,嘀咕了一句“我知道,你那些话都是安慰我的。”
“……会。”头顶上冒出一个艰难的字。
有人趁势追击:“既然凡人愚昧,我便不与愚昧之人同流合污,我要与你一起住在山上,如今我劫也历了,人间也看过了,可我还是最喜欢你的道观。”
“这恐怕€€€€”
“你还是嫌弃我。”
“并非如此,只是我也多在人间历练,并非日日住在山上,道观无人,前些日子被大雨冲塌了几间房子的屋檐,怕是不太宜居。”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你,你救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呀。”
“……容我想想。”
……
画面一篇篇地翻过。
少女跟着道姑以天为被地为庐,甚至无师自通地将那大大的狐狸尾巴当做暖绒的被子,在野外睡得香甜不已,还要与郑芷虞分享自己这尾巴的软乎,缠上对方的手臂,扒拉上去问:
“喜欢吗?我的尾巴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