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竹说:“就是这种感觉。阿春,你遭受背叛抛弃,心寒又愤怒,在激烈的欢|爱过后两人之间的所有矛盾都被激发了出来。简而言之,这场戏我们其实是在吵架。”
关梦一愣,点点头,想起沈双竹看不到,便道:“嗯,我知道的。”
灯光渐渐亮起,沈双竹有些不舍地将双手从关梦的脸颊拿开,轻声道:“关老师待会儿骂我的时候,可一定不要心软哦。”
关梦直接在她手臂上来了一拳作为回应。
台下提示灯亮起,开始播放起来原声配乐的背景音,第二场戏开始。
“呼......”在刚刚结束的激烈交缠中,阿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盈盈一握的腰肢酸软不堪,坐在浴缸边上休息,从身到心的疲惫,她发出一声不知属于谁的叹息。
从后面伸来一只手将她圈在怀里,闻秋的嘴唇眷恋地亲吻着她光滑无瑕的背部,浅浅地低喃:“阿春......”
阿春身形一僵,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阵阵发冷,她推开闻秋:“不要叫我。”
闻秋的上半身被她顺势推回浴缸,水花四溅,乳白泡沫溅在阿春的背上,棉花糖一般,闻秋想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将它舔干净,沾染了阿春肌肤的一切东西都是甜的。
暗沉眼色一闪而过,她如今不敢造次,只不过一双长腿又不安分地伸了出来,缠在她的腰上,罕见地软下身段:“接下来我整整三天都是你的,阿春,不气了好不好?”
“我不需要!”阿春激动地站起来,反身看着闻秋,仿佛刚刚听见了什么震惊而荒唐的事情,满眼的痛苦失望:“闻董事长,未来的李夫人志存高远热心公益,做慈善做到我这里来了?”
她凑近了闻秋,唇角嘲讽地勾起,说出来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伤别人的同时也扎进自己心里:“三天都是我的?不如您说个价钱,我看看我要不要得起呢?”
闻秋眼神骤冷,被心爱的人怨怼,被一个出身低微的戏子羞辱,怒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啪!”她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扇在阿春脸上。
这一下用足了力道,在两人本就脆弱不堪的关系上再添一道新伤。阿春被她打得偏过头去,嘴角咧开一个很夸张的笑容,眼尾嫣红,闻秋以前夸过她的眼睛像涂了胭脂,现在看来却有些触目惊心,仿佛下一秒就要泣血。
阿春没有。阿春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寻死觅活,她缓缓收了笑容,抬眼望着天,正正方方的四角天空,一眼就能看到边。开口,声线嘶哑:“断了吧,不要来往了,我不想......”
“你以为我想吗?”闻秋激动地站起来,水花簌簌滚落地面,她分不清自己脸上淌着的是清水还是泪水。
阿春开始淌泪了:“我不想做小三。”
闻秋上前握住她的手臂,不停重复,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人洗脑:“你不是小三,你不是小三,那姓李的才是!”
“那你又是什么?”阿春抓起她的手狠狠甩开,“所有人都是坏人,全世界只有你,永远是对的,永远可以让人等,是不是?有没有道理!”
闻秋:“......”
“闻秋,小秋,我不怕等,可是啊,”阿春笑容惨淡,“我怕我等到死了,都等不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被我爸妈抓出去散步了,但是日七四舍五入也等于日万了^_^
第80章
“不准说这种话!”闻秋强硬地打断她。
阿春怎么会死呢?阿春说闻秋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多活十年,阿春怎么会死呢?她要和闻秋活到一百岁的啊。荒谬。
闻秋想笑,艰难地牵动着嘴角。她不知道自己一个眼神同样也可以让阿春迅速死去。
闻秋的世界太大了,每天要见很多人处理很多事,习惯了被众星捧月,她不知道自己养在玻璃罩里的小玫瑰已经枯萎了。
“好了,不闹了,难得见一次,我们不要吵架,开开心心的,嗯?”闻秋跨出浴缸走近阿春,从背后抱住她。
两具温热身躯相贴,两道曼妙曲线交叠,天花板上的灯光将她们的身影拉成一条笔直的阴翳,盖住梳妆台上的半管口红,轻快的豆沙色浸在阴影里成了和旁边那盆杜鹃花一样的浓郁深红。
阿春觉得悲哀。她的所有痛苦与挣扎,绝望和哭泣在闻秋看来都只需要一个拥抱,一句我爱你就能够轻易化解,而事实也正是这样的。她才是主动送上门让人白嫖的婊|子。
她几乎被身后的灼热烫伤:“你松开我......”
“不松,就不松。”闻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让阿春的血肉都成为只属于闻秋的领地,深吸着呢喃:“阿春,你不想我么?”
阿春被闻秋箍得快要喘不过气,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不要哭了,我爱你,”她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闻秋以为她又在哭,便如同以前无数次一样,在吻的间隙里不断表白,“我爱你,我爱你......”
而其实阿春根本没有哭,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眼泪可以乞讨来闻秋的一点点爱意,却换不到闻秋这个人。如今她看问题想事情要比当初成熟理智很多,但是再也回不到那个踩着单车追求梦想的十八岁。
我活着干什么呢?在闻秋的反复安抚中,她眨着干涩的眼眶,很认真地在想。
怀中娇躯渐渐停止颤抖,闻秋意料之中。阿春多年来从未变化,依旧保持着她最爱的模样,每一点情绪的变化都在她的掌控当中。
头顶排气口的风吹在身上带起一阵湿漉漉的凉意,让人想起那个充满葡萄味的夏天。闻秋轻笑:“想吃什么?我让助理送过来,或者我们一起出门去买?”
阿春不语,任由她抱着。
沉默的气氛再次让闻秋感到不快,她眯了眯眼,看见阿春脸颊上被她刚才扇出来的红印,心中暴戾又顿时烟消云散,说不出的懊悔,放软了声音:“要不要穿衣服?”
阿春望着镜子发呆。镜面蒙着水雾,里面她们的身影模糊绰约,看不真切,那么似乎不穿衣服也可以。
洗手台边的唇膏忘了盖回去,顶部有些受潮了,在台面软软洇红一小道,像割裂纵深的伤口。杜鹃花忘了浇水,有几片花瓣无力地低垂,萎缩变黑,像几只眼睛盯着她,望进她痛苦肮脏的源头。
阿春朝那盆杜鹃花伸出右手,掐住它的茎叶,把那几片花瓣摘下来吃进嘴里。
她几乎是一把扯下来,小小的盆栽随着她的力道歪倒,啪地一声在洗手台上摔出几捧土,盆底裂开一道口子。阿春慢条斯理一片一片吃着花,对这场小小的灾难感到同病相怜的快慰。看,死掉的不止我一个。
“饿成这样,连杜鹃花都要吃?”闻秋轻笑,低头去找阿春的嘴。不管是葡萄,烤红薯还是杜鹃花,阿春觉得好吃的,那必然是好吃的,她都要去阿春那里亲自尝一尝。
她们很快进入新一轮的亲密缠吻,空气中由小渐大的喘息,镜子上越积越多的水雾。她们像迫不及待相濡以沫的一双游鱼。
阿春在回光返照般的快感中缓缓闭上双眼:“嗯唔......”
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被一双白皙手臂拿起,修长手指按下最前端的红色小圈按钮,电视机里的画面瞬间黑掉,回荡在室内的暧昧音乐与津津水声随之消散。
房间里只留下一盏壁灯,幽黄灯光照在女人卸完妆后依然明艳的脸上,只是目光难掩憔悴黯然,比平日里苍老了许多。
那般相似的脸,昨日重现的幸福,烙在心尖的吻痣,和不会再回来的关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