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被送去抢救的时候做了一个检验,证据俱全,林校长猥亵是铁证了。
但是事到如今,他“猥亵”这一条罪,在他其他的罪名的衬托之下,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
事情在媒体上被闹得很大,前两天这边的电视机放新闻的时候,这件事占据了很多台的头条。
宿之灵起先还跟着看了看,据说被牵扯出一整条完整的产业链,十几年间受害者人数超过三百,至少有五百个家庭受到过牵连。
和这件事比起来,其他很多事情已经不算什么了,整个新闻界都被彻底刷了屏。
再后来宿之灵实在是看得腻得不能再腻了,她看见林校长那张脸就想吐,就没继续关注下去了。
事情又断断续续闹了一个月,终于平息了。
最后一段视频是穿着囚犯服的林校长对着镜头发疯地大吼:“宿之灵,我要你不得好死!你听到了吗,我要你不得好死!”
他面目扭曲,身上受的伤逐渐恶化,整个人瘸了,走路也站不稳,只喊声最大,仿佛整个胸膛里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发出最后的声音。
他喊完,就被警察按住头,推进了警车里。
据说他一生所得全都成了空,最后被捕的时候被忽然爆发的妻子一口咬在脸上,右边脸上被撕下大一块皮来,整个人破了相,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脸都是残破不全的,全世界的人盯着他这张丑恶不已的脸看,对着他唾骂不已。
而他这个古板、苛刻、一本正经的人,最后身败名裂,被和一群暴力犯关在一起,还没到审判的日子就被人在监狱里打断了胳膊和脊椎骨,彻底瘫痪了下半身,走路也不能了,坐在轮椅上任人宰割。
宿之灵得知后摇了摇头,心想:那最后又是谁不得好死呢?
事情闹出来以后,徐曼坚决要和原劭离婚,两个人又骂又闹吵了一整夜,可惜他们两个连离婚的机会都没有,原劭就被送进了监狱。
后来,宿之灵去监狱看了原劭。
原劭穿着囚犯服,脸色苍白地坐在玻璃前,头上添了很多白发,脸上也满是青紫的痕迹。
他在监狱里被人打得很惨。
这些在监狱里的人,有的人是因为打架滋事被关进去的,有的是因为盗窃,有的是因为诈骗……
但是他是唯一一个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寄宿学校签下协议要她死的父亲。
原劭不想见宿之灵,他肿着一只眼睛,隔着玻璃看着宿之灵,拿起电话,说道:“我不后悔。”
“我不能坐视你一个残废,抢走属于我儿子的一切。”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
宿之灵久久地看着他,嘲讽地笑了,说道:“不,我不会。”
“只有你会。”
“我知道你的刑期不长,可是你想想看,你从这里出来之后,还有哪家公司会雇佣你?还有哪个朋友愿意见你?还有谁家的亲戚,愿意和你继续认亲?你最好期盼自己永远不要被放出来。”
原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玻璃墙的另一头坐了很久,低着头离去了。
这件事情牵扯太广,判决的结果还要过几个月才能下来,但是好歹事情告一段落,宿之灵告别了几个朋友,被徐曼接了回家。
明薇薇无处可去,她母亲在事情还没闹开的时候就自杀了,现在无人照顾,正在几个亲戚之间辗转。宿之灵提出过把她接回来暂住,徐曼说现在自家的事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下周收拾好一切,就把明薇薇接过来和她同住。
宿之灵回到了家,快要结婚的原宏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个小学生似的坐着,忌惮地看着进门的宿之灵。
原宏未来的岳父、本地警察局的局长特意站了起来,郑重地拍了拍宿之灵的肩膀,说道:“你们遇到的事情我听说了。”
他敬佩地看着宿之灵,仿佛看着一个小英雄似的,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很佩服你,小姑娘。你的继父入狱了,以后你要是有困难,来找我,我会照顾你的。”
宿之灵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原宏,原宏整张脸都扭曲了,气得咬牙切齿。
然而他未来岳丈回头一看,他吓得够呛,立刻挤出一脸恭敬地笑容来,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整个人都在抖。
他岳丈看见他那副模样,冷笑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学得跟你那个囚犯爹一个德行。你要是能和你妹妹学学,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原宏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只能看向宿之灵,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句:“以后我会改过自新,好好和妹妹你学习的。”
宿之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乖巧地笑道:“大哥这么聪明,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还和我一个残废较什么劲呢?”
原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未婚的妻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忽然伸手掐向他的腰,问道:“什么叫你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
他岳父也抱起肩膀,转头用那双打量罪犯的眼睛打量着他。
原宏急了,百口莫辩,叫道:“我没有!哎呀你掐我干什么,我真的没有!”
宿之灵拄着拐杖,在满屋子的吵闹声里,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把吵闹声关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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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殷寒,她也回到了家。
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她的父亲被摘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收到任何牵连,全部责任都在她那个小妈身上,小妈被刑拘了,愣是没敢供出殷父来。
他只是一个心碎的丈夫,一个担心孩子的父亲而已。
等殷寒背着个包回到家的时候,殷父正杂床上养伤,他本来受到很好的照顾,伤口痊愈得很快,可是因为这件事闹出来之后各方压力太大,他的伤口又感染恶化,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
殷寒背着包,穿着满是污渍的宽大的工人装,回到了她家位于市中心的大宅子里。
她脱了鞋,把包丢在一边,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家里的管家端着药,正站在门口,神色古怪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