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邶一只手牵着聂芷兰的手,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推动聂芷言的肩膀:“快回去。”推不动,右手想放开帮忙,才觉察到松不掉,因为有一个人正用着全力握着她。
肖邶欣喜地回头,看到病床上的人眼珠子不停滑动。
聂芷兰觉得自己走了很多很多路,但是所有的路都没有尽头,四处都充斥着黑暗,越走越累,很累,想闭上眼睛。
然而身后好似有个声音不停地唤着自己,她需要自己,也遍体鳞伤。
她在混沌中挣扎,又听到那个声音,指引着,最后睁开一条缝。
好亮……
“醒了,醒了,兔子……”话音未落,泪已滴落。
“姐……”聂芷言眼圈泛红,靠在万桐怀里咬着唇。
聂芷兰说不出话,只能瞧见几个影子,慢慢变清晰,意识还未苏醒,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这样木讷地看着她们。
后知后觉的聂芷言凑近例行问道:“姐,知道我是谁吗?”
肖邶站在聂芷言身后,指甲陷入掌心深处。
聂芷兰先是摇头,望了望天花板,又点头。
万桐喊来医生和护士,经过一系列检查,开始询问:“知道发生什么吗?不能说话就摇头或者点头回应。”
聂芷兰这才锁着眉回忆,她只记得司机靠右减速,随后剧烈的撞击,刹车声和轰鸣声,胸腔和头部瞬间剧痛袭来,再然后就陷入黑暗。
她轻轻点头。
“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点头。
“站着的都是你的家人,认识吗?”
聂芷兰凝望着肖邶,再一次轻轻点头。
医生收起听诊器,笑道:“不得不说聂警官恢复能力很强,出血部位吸收良好,但因为压迫着语言神经,可能近期没法开口讲话,但也不一定,也许明天就能讲。”
“谢谢您。”
送走值班医生,肖邶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眸迷着雾气。
“兔子。”
聂芷兰轻轻地握住她的指尖,用尽全力。
聂芷言悄悄吸了一下鼻子,俯下身说:“姐,肖检应该在发烧,我先让她量体温。”
女人闻言,卸了力道,视线却跟随着对方。
肖邶不再回绝,感觉自己流浪的心,仿若又找到栖息的地方,她接过聂芷言递来的体温计,夹在腋窝。
六分钟过去,水银刻度跑到38.8,真的发烧了,还不低。聂芷言再次建议她回家吃药休息,肖邶又摇头。
“我想陪她,待会儿去楼下买两盒药就行。”
“可……”女人何尝不懂她,万桐受伤那段时间,自己也是不愿意离开半步。她盯着对方坚定的眼神,不知应该怎么往下劝。
下一秒,却见聂芷兰捏了捏肖邶的手臂,肖邶立即俯身,贴得她更近,听着虚弱的嗓音从床上那人的口中飘出:“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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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芷兰恢复情况良好,使得肖邶的心情渐佳,感冒不过两天便也痊愈。肖邶向警方交代病情,工作迅速被检察院暂停,每天陪在病床左右,她也乐得自在。
“如果以后没饭吃,你养我吗?”
“养。”
肖邶喂给对方切成很小一块的火龙果:“我有律师证,改明儿年限过了,身体好点,准备去律所,自由些。”
“昨晚她当着桐桐面亲我,你醋不醋?”聂芷兰醒来后大多数时间还是睡,万桐走之前,对睁开眼不到五分钟的人说道,“兰姨,肖南刚趁你睡着亲你。”
“肖南是谁?”
“肖姨的第二人格。”
“吃自己醋干嘛?”肖邶很感激有另一个她陪着走过这条最艰难的路,日记本上点点滴滴,虽然旁人看着会骇住,但每一天互相打气鼓励的话语,能让颓败的心瞬间增添那么一点力量。
“晚上跨年,我们只能在医院过了。”
“今天太阳好,下午推你去楼下的花园晒一晒。”
“好,还要一块。”
“少吃点,吃多不消化,医生又要唠叨。”
“那吃你,现在没人,你能不能,主动点?”
“啊?聂芷兰,我发觉你撞一下,变得不正经了。”
“是太想你。”肖邶的唇堵住她的唇,火龙果的香甜在两人唇齿之间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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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2017年的最后一天,原本是休假日,聂芷言却留在检验室加班。万桐没有参与叶云添的案子,负责一起抢劫案,刚把卷宗封好,打算去对面的楼接人。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微信也不回复,她倚着训练场的凳子晒太阳,眯着眼睛抬头,余光觑见停车场一辆车围着三四个人,其中包括聂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