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暑假除了玩电脑还干过别的事吗?”
两个人的议论声与脚步声渐渐远去。
印江涵脸色涨得通红,低着头,指甲在书包带上挠。
她一点都不想来学校,但为了找余心月,不得不来一趟。
青说明明许诺帮她,可现在一点用都没有,连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老师,我看不用我通知了。”
候澄顺着女孩目光看过去,目光凝了凝,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总算来上课了。
无数道目光射过来,印江涵脸色惨白,嘴唇颤了颤,神色柔弱又可怜。
班里却没有几个人会觉得她可怜,当时她在班上作威作福,随意欺凌其他同学时,也没有发过善心觉得被欺凌者可怜。
候澄把印江涵拉到办公室说了一通。
他还不知道网上飞传的事,无非和从前一样,告诫她要好好学习。
然而印江涵垂着脑袋,心不在焉的。
看着从前的好学生变得堕落,候澄痛心疾首,“你怎么就不能沉下心好好学习呢,要是你真的喜欢音乐,像余心月一样,天天往音乐教室跑,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可你不喜欢啊。”
候澄说的口干舌燥,拿起茶杯润润嗓子。
印江涵听得心不在焉,放学铃声响起后,她忽然开口“老师,我要走了。”
也不管候澄的反应,转身拔腿就往外跑,笑话,她来这一趟是特意来找余心月的。
候澄一口茶喷出来,“你……你……”
“无法无天!目无师长!”他把茶杯放桌上狠狠一碰,气得不轻。
刚来的实习老师小李靠过来,“侯老师,别气,你班上那姑娘啊,作风有问题。”
办公室里的老师整天忙着批改作业,大部分都不习惯像年轻人一样上网,也就不知道寻音那么大的事端。
候澄“什么意思?”
小李举起手机,“不是被扒出来了嘛,她比赛的时候抄人家的歌。”
历史老师不再批改作业,参与到讨论中“歌,歌也能抄的?听不出来的嘛。”
小李把曲谱那楼翻出来,“她抄了两首歌,这就像考试的时候,把前桌学习委员和后桌班长的答案拿过去抄了,汇成一张卷子,考出一个最高分。”
物理老师推了推厚重老花眼镜,眯眼看手机,“怎么这个贴……贴子里还有人帮她说话。说什么抄袭比原创好,好的东西都拿过去了,可不是好嘛。”
历史老师点头,“就是就是,我一个老学究不懂什么抄歌,只是在咱们学校,抄袭都要通报批评的,怎么一到他们口中,倒好像抄的很有理呢。”
小李一拉椅子,绘声绘色地讲“我跟你们说,这就是为进娱乐圈造势了。她不是和一个娱乐公司签合同了嘛,那家公司就拼命捧她,不过没捧红,倒是彻底捧黑了。黑红也是红啊,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好一点,说不定就这么火起来了。”
候澄皱紧眉,“什么娱乐圈不娱乐圈,我只知道,她月考再不来考试,就不能在奥数班了。”
国际班班主任怔了怔,慢条斯理地说“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们班人满了,不收。”
物理老师“我、我火箭班也……唉,人没满,但我不想收人品有问题的学生。”
几个班主任在线踢足球,球踢过来踢过去,激情演绎拒收十八式。
实习老师表示受教了受教了。
没想到老侯笑眯眯地看过来“小李啊,你带的那个班,是不是还缺人呐。”
小李怔住,连忙摆手“前辈,她是初三,我带的可是初二啊!你们醒醒!”
……
印江涵跟在余心月后面,一路上引来不少围观。
“这就是那个抄袭的?”
“伟大的裁缝本缝!”
“没想到咱们学校出了个织女。”
“过分了啊,织女好歹是自己织的布,凭什么受这样的侮辱?”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每一句嘲笑奚落,都像一把把利刃插在印江涵的身上。
她硬着头皮往前,几次想搭话“余心月,我、你,你不能这样……”
童雅抢先开口“月月都已经没待在印家了,为什么你还是要纠缠她!”
小白兔难得发一会火,眼睛红红的,是真的生气了。
余心月拍拍童雅的肩,看向印江涵。
这个千金小姐没有平时的嚣张气焰,细眉皱起,眼里水粼粼的,楚楚可怜。
余心月直接问“你还跟着我干嘛?”
印江涵“你知道的,你……”她左右望了望,忽然改口“你什么时候回家,外婆想你都想病了。”
余心月冷笑一声,牵着童雅就走,没几步,在校门口看到了印鸿飞。
她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上辈子不知道印家人这么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已删,不想影响大家看文的心情,这应该是本快乐的文!
第40章 2000
印鸿飞掐灭烟,朝她走过来。
童雅站在余心月身前,咬紧牙不肯让。
印鸿飞俯视几个小孩,眉头紧锁,表情焦灼又不耐烦。
这几天印家鸡犬不宁,他天天就要面对哭天喊地的亲娘,和卖弄可怜的印江涵,被弄得快要发疯。怎么以前不知道,这群人这么闹呢?
“你到车里面去。”他使唤印江涵。
“舅舅……”
印鸿飞冷着脸,四面的目光都往这边投来,好奇、探究,更多是嘲笑和讽刺。他的脸色一变再变,呵斥“够了!还嫌丢的脸不够吗?”
印江涵哭着跑回宝马。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那些议论的话像针扎进心里——
“那就是印江涵啊。”
“对啊,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听说以前还是奥数班的大姐大,班花!”
听众笑起来,“就那个长相,还有脸说班花?”
“虽然攻击长相不好,但……班花?果然脸大的人在哪里都脸大。”
车窗还是开着的,少年们毫不忌讳当着印江涵的面戳她脊梁骨。
就算他们年纪小,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抄袭那就是不对的,考试你抄别人都会被老师拎出去打呢!这么大的比赛,还抄,事情败露活该被人骂。
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去做个小偷呢?
印江涵啜泣着把车窗狠狠合起,头埋在膝盖上。
前几天计傅找上门,把她狠狠骂了顿,青说已经改变策略,打算让她走黑红路线。
反正能够被全民黑,那不也是一种红吗?不也是流量热点吗?就像岳飞墓前的秦桧跪像,多少人特意跑过去吐口唾沫,如果建个收费处,吐一口唾沫收费一毛钱,不也是能赚个盆满钵满。
至于秦桧像怎么想,谁管呢?
现在青说想把印江涵彻底捧成黑红,至于她要承受多少唾沫,能不能够受得住,资本才不会在乎。
这是她自找的。
印江涵想解约,却要面对巨额的解约费,就算以印家财力,也得肉疼一把。
她这才发现,现实与想象里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并不相同。
后悔?但是已经晚了。
印鸿飞对余心月放低姿态“这么久了,回家好吗?”
听到“家”这个词时,余心月嘴角往上扯了扯,印家人好像总爱向她强调家的概念,却没有给她正常家庭里的亲情与爱,只是用这个词来绑住渴望家的女孩。
重来一世,她总不会被绑第二次。
“家?哪里是我的家?”她下巴微抬,毫不客气地说“您是想让我回乡下吗?”
印鸿飞揩了把额角的汗,对这样冷淡强硬的女孩束手无策。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女孩的感受,现在想要挽回她、讨好她,却觉得无从下手。
“心月,你明明知道……”
印鸿飞话到一半顿住,他不能说出这件事,为了涵涵。
余心月嘴角勾出讽刺的幅度,“还有事吗,印先生?”
印鸿飞半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月月,不要这幅模样,这段时间在外面还没待够吗?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不回家?你知道的,”他放轻声音,“我们才是你的亲人。”
童雅挡在余心月前面,眼神戒备而警惕“印叔叔,请不要这样。”
印鸿飞皱眉“这是我们的家事,别掺和进来。”
童雅身子微颤,鼓足勇气,大声说“可是你们对月月一点都不好!”
左右的人都听见这句话,耳朵竖起来,像群久旱的瓜农对着一口鲜嫩多汁的大瓜,眼里冒出八卦的光芒,组建成一只吃瓜大军,快要把校门口给堵上。
对月月不好?
难道印家人这些年都在虐待小女孩?
他们想到余心月之前与现在的对比,忽然觉得这口瓜,更加鲜嫩可口了。
有人还在网上发帖直播,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印鸿飞紧紧盯着余心月“你跟别人说,我们对你不好?”
他如今这语气,就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