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想教训女孩时,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当着这么多摄像头的面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打印鸿飞,“你这个不孝子,除了打孩子还会什么?”
老太太继续指着记者们,毫不客气地开骂,措辞锋利,颇有以一当百的气势。
印鸿飞快要晕过去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记者啊。他焦头烂额,一手拦着骂骂咧咧的老太太,一手拉住哭哭啼啼的印江涵,强拽着把她们都拖下去。
好好一个招待会,全被毁了。
网友们炸裂开。
印家这是什么反应,难道被戳中了?
这操作太强了,自爆卡车啊。
所以他们一直以来虐待的都是自己真千金,这是什么人类迷惑行为?
屏幕忽然暗下来。
老板娘换了个台“真没意思。”
不关心最近事端的人,完全看不明白这场招待会在说什么。
余心月附和“是挺没意思的。”
印家人作死不是一天两天,她对这个结果毫不吃惊。
“月月,”秦卿担忧地看了她半晌,最后帮她把杯中茶倒满,“要不要再吃点?”
余心月“……”
她到底该怎么撕掉自己饭量大的标签!
“姐姐,那记者说的话,你不好奇吗?”
秦卿轻轻摇了摇头。女孩无论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在意,更何况,她本就有这个猜测。唯一觉得气闷的,就是印家人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要是那天自己没有撞见,女孩在大雨天是否会出什么意外?
秦卿抿口茶,白皙如玉的手腕撑住下巴,往窗外看。
阳光斜斜照进来,却没落入她的眼中,深黑眼眸没有光亮,像是酝酿风暴的大海。
印家这么愚蠢荒唐,无论如何,不能心月再次回去。
而余心月吃饭间隙抬头一瞥,就有些怔住了。
女人微偏着头,侧颜堪称完美,鼻骨挺直,面部线条凌厉清冷,冷白的皮肤被阳光照得呈现玉一样的质感,乌黑的头发挽在耳后,耳坠上的黑珍珠反射温润的光。
像是画里的人。
余心月又想起上辈子看过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也是这样,微偏着头,眼眸深黑,明明是冷淡的神色,可她看着你时,黑如深渊的眼睛,却好像能够让人溺进去一样。
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她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忽然就能够和曾经遥不可攀的人坐在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事物。秋日阳光静静地洒下来,美好到有点不真实。
“月月,”秦卿忽然回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余心月稍一怔,“什么怎么办?”
秦卿问“寻音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余心月双手撑着下巴,“我想去学音乐!”
“出国吗?”
余心月思考了一会。
她上辈子的心愿是进入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但今非昔比,现在凭她的实力,完全可以考虑世界级的音乐学院,去攀登更为险峻的高峰。
念及此,她微微笑道“恩!”
秦卿问“那天的教授给的名片还留着吗?”
其实只要秦卿一句话,世界最好的音乐学院就会对余心月敞开。她本想这么做,但转念想到余心月根本无需自己的帮助。
甚至,以这种手段让女孩进入学院,是对这个音乐天才的侮辱。
所以她提起那张名片,试探一下余心月的态度,如果余心月不需要这种让自己轻松一点的方法,秦卿也不会再提。
余心月笑容发苦,手指绞在一起,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出门时,没有找到那张名片。”
秦卿一时没反应过来。
余心月望着茶水,“被扔掉了。”
不知道是印家的哪个人,多半是印鸿飞。
秦卿没有说话,深黑眼瞳酝酿着怒意。
余心月抬头,很快笑起来,“没关系啦,反正凭我自己的实力,哪里用得着要人引荐,我超强的,对不对呀姐姐。”
秦卿颔首,“恩。”
她相信以女孩的实力,根本毋庸担心。
然而此刻两个人还不知道,海外乐坛有个不成文的鄙视链黄种人,津国人,女人,余心月正好处在鄙视链的最底端。
招待会弄巧成拙,印鸿飞现在过得更难了。
每天回家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煎熬,他看到家里那两个人,就气得肝火上头,又不能发作。整日沉着一副脸,工作也受到不小的影响,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可当他知道寻音半决赛召开在即,选手们统一飞往夏半岛时,还是提前几个小时守在机场,想见余心月一面。这段时间余心月被保护得很好,压根见不到她。
看到小小的人影出现在机场,印鸿飞的眼眶有些湿润。
余心月穿的粉色卫衣,衬得小脸粉嘟嘟的,头发扎成丸子头,看上去活波可爱。人群里,唯有她是耀眼的,闪闪发亮,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印鸿飞想,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小孩这么可爱呢?
兜里手机开始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是印江涵,脸色顿时沉下来,把手机关机放回口袋。
他不想再知道有关印江涵的任何事情,看到她的名字或者听到她的声音会让印鸿飞觉得本能反胃。他真的很想放弃这个一心作死的女孩了,可家里老太太总护着印江涵,把这个假千金当成自己的命。
印鸿飞可以理解。
过去十几年,他们一直把印江涵当成掌心宝来疼爱。她来的恰是时候,咿呀的婴孩,正好弥补那时两人失去至亲的痛苦,以至后来,印鸿飞总带滤镜,就算印江涵犯错,也只觉得她骄纵了点。
他从没看清过印江涵,直到这当头一棍。
想着,余心月正要与他错身而过。
印鸿飞连忙喊“月月!”
语调拿捏得恰好好处,四分愧疚四分真诚,还有两分慌乱。
余心月起一身鸡皮疙瘩,让颜霁和童雅不要再送,同男人转到一个角落。
“什么事?我赶飞机。”她看下表,“最好三分钟说完。”
这样冷淡漠然,让印鸿飞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着地面,光可鉴人的地板反射出一张颓废不振的脸,许多的话梗在嘴里,最后变成一句“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余心月笑起来“好呀,不能再好了,我天天都很开心。”
她灿烂的笑容像一个巴掌打在印鸿飞脸上,扇得他太阳穴隐隐作痛。
在印家的时候,女孩可从来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轻松自在,眼里有光。
印鸿飞低头,“那就好,我在颜家没有找到你,这些天,你在紫罗兰?”
余心月“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印鸿飞“……秦卿故意接近你,能有什么好的居心,月月,你年纪太小,不明白人心隔肚皮。你想想,她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余心月的笑意一敛,冷淡地说“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印鸿飞脸上挂满担忧,完全没看出余心月眼中怒意,继续说“你不知道,光云是很厉害,可秦家人能有什么好货色?”他揉了揉眉心,“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逼死,有什么人性?她现在对你好,是因为觉得你有趣,但等玩腻了,你看她会怎么对你。”
余心月淡淡笑起来,“她对我好,是因为我值得她的好,我亲近她,是因为她值得我亲近。就这样,”她低头看表,“三分钟过了,我先走了。”
“奥对,”余心月脚步顿住,“那天我们在大雨中遇到彼此,并且,如获至宝。这种心情,我想你永远不会懂。”
那天暴雨倾盆,余心月望着女人,想起前生那个不被喜爱的小孩;
而秦卿,亦是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视。
她们一眼就透过对方的眼睛,看见阴雨不绝的内心,然后双双为彼此举起了伞。
从此如获至宝。
印鸿飞哑然,脚步飞快,跟在女孩的身后,“她接近你肯定有图谋,秦家就是一群变态,你跟颜霁在一起都好,不要靠近秦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耳边嗡嗡作响
刚说完坏话,就看见秦卿手里拿着两瓶果汁,面无表情地站在前面
“姐姐!”余心月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笑眯眯地说“我们走吧!”
秦卿点头,把果汁递给小孩,转身离开。走几步后,脚步稍顿,朝印鸿飞恹恹地说“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余心月拉住她的手,“我已经告诉过他啦!这么大的人,居然连这点小道理也不明白,唉~”
印鸿飞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顿时无地自容,仿佛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
等到两个人脚步声渐远,他才抬起头,下意识点燃一根烟,没过半分钟,就被保安给轰出去并且罚了款。等脚步沉重的从机场出来,他这才打开手机,收到两条信息
立晴开始告青说。
舒家决定解除舒子虞和印江涵的婚约。
第44章 2000
计傅被秦瑄煌劈头盖脸骂一顿。
惹什么不好,非要惹立晴,花一千万把事情摆平不好吗?
这纨绔二世祖一年烧游艇的钱也要一千万呢。
秦瑄煌揉着作疼的眉心,摘下无框眼镜,与秦卿相似的黑瞳微微眯起。
计傅哭丧着脸“秦哥,我没想到他会真告我啊,就两首破歌,也要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