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顺着墙壁跪了下来,捂住脸哭泣。
没有人能救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因为她惨遭毒手。
悲怆占据了她的全身,磅礴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压垮在这里。
楼月看着她的模样,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想走,却被柳罗衣拉住了衣角。
楼月嘲讽地哼了一声,一脚便将她的手踢开,大步离开了这里,将门紧紧地锁上,柳罗衣吃痛,却呆滞着未发一语。
天色渐暗,落日西沉,最后一丝光亮也从门缝消失,一切仿佛都堕入了黑暗。
在这间院子外的树干上,趴着两个人影。
“公公公主……奴婢怕高……”辛然欲哭无泪地紧紧抱着身旁的树干,眼睛都不敢睁开。
尉迟离则大刀阔斧地站在最高的树枝上,叉着腰朝院子里张望,如履平地一般自在。
“你说姑爷会不会气急败坏,直接把她掐死了,否则怎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辛然闭着眼睛打着哆嗦问。
“瞎说什么?闭嘴。”尉迟离探头张望着,怒道,“若是真的死了,门口这么多人难不成是在守孝吗?”
自从那日后,她心里便有些不踏实,虽说她起初只是想阻止他们相爱,柳罗衣怎样其实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现在时间久了,她却总是狠不下心来,起码先潜进去看看,人有没有事。
要知道陆云奎那种男人,即便柳罗衣一直在拒绝,他仍然认为柳罗衣就是他的所有物,如今柳罗衣的“背叛”行为,是彻彻底底地打碎了他那点可笑的尊严。
他若不为此气得七窍生烟,她尉迟离便跟柳罗衣姓!
还是太冲动了,尉迟离有些自责。
辛然忍着恐惧睁开眼睛,看向尉迟离:“公主,您什么时候对她如此在意了,往常柳罗衣若是没了命,您定会激动得精神失常才对。”
又乱用成语了,尉迟离懒得理她。
自从那日之后,陆云奎便花高价请了不少守卫,将这座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严实,这些守卫又皆有武功在身,她一人根本对付不了。
需得智取。
“喂,我叫你下的药,你下好了吗?”尉迟离偏过头问。
辛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这几日她几乎什么都没干,整天便是想法儿给别人下药,一刻都不闲着。
“那就等着吧。”尉迟离说,她看向柳罗衣所在的屋门,攥紧了拳头,眼神逐渐凌厉起来。
时间的流逝变得很缓慢,尉迟离觉得自己几乎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些个守卫才都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进入了梦乡。
尉迟离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从树上一跃而下,单手撑地,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
附近的守卫似乎被唤醒了,稍微动了动,尉迟离便眼疾手快地给了他一个手刀,于是那人便又垂下了脑袋。
看四周安全了,尉迟离这才推门进去,屋中仍然黑漆漆一片,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息。
尉迟离按照记忆摸索到了烛台,用火折子点亮,然后看向了床,却惊讶地发现上面空无一人。
她皱起了眉头,心道不好,自己莫不是被骗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看见自己脚下躺着一具身体,她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人翻过来,心中咯噔一下。
只见柳罗衣躺在那里,一身白衣脏乱不堪,身子软绵绵的,脸色苍白透明,毫无血色,似乎一触即破。
她低声骂了一句,急忙去探她鼻息,等感受到微弱的气流后,这才放下心来。
柳罗衣若是真的死了,她未免要受良心的谴责。
“公主,又有人来了!”辛然从外面跑进来,凑在尉迟离身边说。
“带她走。”尉迟离果断道。
“啊?带去哪?”辛然十分惊讶。
“先不管这么多,治病要紧,她若是再烧下去,说不定明早就一命呜呼了!那个王八蛋,有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的吗,等老娘能动手了,定要把他脖子拧下来!”尉迟离啐了一口。
柳罗衣脸上满是泪痕,身体滚烫脆弱,尉迟离简直不忍再看。
辛然忙道了一声是,然后蹲下身子想去抬柳罗衣,却被尉迟离伸手阻止了。
“我来吧。”她说。
尉迟离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环过柳罗衣纤弱的肩膀,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膝盖,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
宽大衣袍下的身子,瘦得像柴火棍。
刚出屋门,便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冲着这里而来,随后院门便被轰然撞开,几个人举着火把闯了进来,为首之人冲着尉迟离大喝一声:“大胆小贼,还不速速停下!”
“你爹才是小贼!”尉迟离朝他们呸了一声,随后朝着院子一角冲了过去,架起轻功,轻轻松松便跃上了墙头,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还不快给我追!将这大胆狂徒抓回来送官!”陆云奎指着布满星辰的夜空,咬牙切齿道,气得几乎昏厥过去,“敢抢我的女人,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尉迟离顾不上理会他,她此刻的精神是紧绷着的,怀中柳罗衣的身体烫得吓人,像是随时会燃烧起来一般。
她刚刚才将这具身体的轻功练得熟稔了些,便扛着一个人上房揭瓦,实在有些危险,正巧这时身后射来几根暗箭,尉迟离无法躲避,只得任由它蹭过了自己的小腿。
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尉迟离倒吸了一口冷气,险些扑倒在地,幸亏辛然从后面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很快,她们便翻出了陆府的大门,如今已是深夜,街上空荡无人,唯有几个乞丐还在路边摸索。
尉迟离这才停了下来,闪身躲进了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