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北域公主,可比刚来时要圆滑得多了,这样也好,说起话来方便,还能顺便捞点好东西。
尉迟离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直到那股子脂粉味再也闻不到了,这才长舒一口气,扶着身后之人的肩膀干咳起来。
呛得她脑壳儿都疼,这般妙人儿日日待在皇帝身边,这晏国的皇帝莫不是已经鼻炎晚期了?
“公主这是怎么。”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尉迟离立马站直了身体,规规矩矩地微笑。
“没什么。就是,天干物燥。”她打了个哈哈。
柳罗衣何时走到她身后的?
柳罗衣淡淡地打量了尉迟离一眼,微蹙起眉:“公主换了,熏香?怎么这般刺鼻。”
尉迟离愣了愣,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对,刚换了熏香,辛然买的,贪便宜,特别难闻,我待会便教训她。”
辛然背锅背习惯了,在柳罗衣看过来的时候,郁闷地摆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个,我有件事要出门,你先陪着玟裳练会儿剑,我去去就回。”尉迟离嘿嘿一笑,转身便走。
“别装了,我同你一起去进宫。”柳罗衣说。
“你听见了还诓我?”尉迟离转过身,佯装怒道。
“你还不是要瞒着我,独自进宫?”柳罗衣目光冷冽。
尉迟离闻言,马上便放软了态度,凑到她身边,苦口婆心劝道:“你还是在府中安心待着,若是进宫再被那背后之人盯上,太危险了。”
“可你若不在我身边,我岂不是更危险。”柳罗衣不为所动。
“而且,我会担心你。”柳罗衣低声说。
她垂下眼眸,让人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尉迟离最看不得她这般,轻易地便败下阵来,叹气道:“罢了罢了,有我在应当也出不了什么事。只是你要一直跟在我身后,说是我的丫头。”
于是最后,二人还是同乘着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往皇城驶去。
皇家的座驾就是精致,车里的座位上还放了软垫,坐着十分舒适,尉迟离舒舒服服地靠着身后的车壁,回想着原著中的情节,许是时间太久了,很多剧情已经模糊。
只记得原著中的柳罗衣,除了上府学之外,几乎不曾出门,也未曾入过宫。
后来她被封了平妻后,在国宴上献舞一曲,还被皇帝所赏识,当即便封了一个什么什么诰命夫人,还给陆云奎赏赐了不少东西。
当时也在京城引起了一片哗然。
她小心翼翼问柳罗衣:“你之前进过宫吗?”
“没有,爹爹对我管教严厉,每次都不许我入宫,就连出府走走都不行。”柳罗衣说,眼神有些黯然。
尉迟离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晏国民风较为开放,虽说女子仍然地位低下,但总归是可以出门溜达的,皇宫里女官也不少,柳儒一个堂堂相国,不叫女儿出门,也不让女儿入宫,是何缘由?
莫不是怕女儿太美,被皇帝看上?
尉迟离这么一想,当即也觉得不可,不怎么出门都被人称作第一美人家喻户晓,若是再大咧咧出现在皇宫里,岂不是更加被人觊觎。
“我总觉得不妥,还是让辛然送你回去吧。”尉迟离犹豫了一下,开口。
柳罗衣闻言,突然扯住尉迟离的衣袖,抬眸道:“我害怕。”
她不敢离开尉迟离太远,似乎只要有尉迟离在的地方,无论是刀山还是祸害,都是安全的。
她很恐惧这样的依赖,又无法摆脱。
尉迟离看了看拽着自己衣袖的纤细白嫩的手指,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随即心道一声罢了,她难得任性一次,便由着她。
能看着她任性,总比之前看她日日小心翼翼要好太多。
二人没再聊此事,一路沉默无言地进了皇城,马车猝然停住,辛然的脑袋伸了进来:“公主,到了。”
尉迟离轻巧地跃了下来,然后向着柳罗衣伸出手,柳罗衣往下跳,不免就落进了尉迟离怀里,她红着脸往后退了退,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尉迟离倒是什么都没发现,她插着腰仰头看眼前正红色的巍峨的宫门,咂吧着嘴感叹:“老娘这辈子能看见一次不是文物的皇宫,也值了。”
门口两名侍卫唰地一声抽出剑,高声道:“来者何人!”
尉迟离吓了一跳,心想这声音咋还全方位立体环绕呢,她抬头一看,原是城门上方同时探出了五个脑袋,一起喊话。
“来者何人!”他们又喊了一遍,尉迟离看着这鬼畜的场面忍住没笑,掏出腰牌往他们面前晃了晃。
“恭迎尉迟公主!”又是齐刷刷的一声,然后宫门轰然洞开,露出高高的拱形通道,尉迟离回头伸出袖子,待柳罗衣拽上后,这才往里走去。
辛然委屈巴巴跟在后面,心说怎么同是奴婢,自己就没这待遇。
她也第一次进宫,她也很慌啊!
皇宫就是皇宫,尉迟离一进去便迷了路,连着拽了几个宫女,这才问清了方向,一路迷迷瞪瞪往御书房而去,绕了好几圈,面前又遇到了一个三岔口。
尉迟离气得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道这皇帝真是劳民伤财,将一个皇宫设计地像个迷宫一般,净折腾人。
她回头看看明显已经走不动路却不吭声的柳罗衣,轻声道:“这里也没人经过,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先探探路。辛然,护着她。”
辛然黑着脸抱住剑,没好气地哦了一声。
柳罗衣看着尉迟离大步离开,这才咬着唇,低头锤了锤已经酸麻了的腿,却突然被辛然拉着手臂扯了起来,将她拽到了路边,按在一颗用作摆设的石头上。
“反正也没人看见,你坐一下吧。”辛然凶巴巴地说。
虽然她听公主的话当面对柳罗衣好,但背地里,她还是要讨厌她。
柳罗衣坐下来,腿上也终于好受多了,她抬头感激地看着辛然,勾起唇角,冲她笑了笑,说了一声:“多谢辛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