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离身在墙角,几次险些被打中,最后一次太过危险,几乎是顺着她的头皮滑了过去,尉迟蝶情急之下,一声尉迟脱口而出,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将后面的字咽回。
于是铁链的攻势便突然停在了半空中,杨铮猛地收手,沉重的铁链哗啦一下落在了地上。
那双瞪大了的眼睛瞬间清明,杨铮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尉迟离,然后缓缓张开皲裂的嘴唇,沙哑道:“尉迟,你是北域的人?”
尉迟离和尉迟蝶交换了一下目光,尉迟离犹豫了一下,有心想要试探他,便大着胆子点了点头。
“尉迟可不是普通人能用的姓氏。”杨铮蹒跚地往前走了两步,尉迟离眼尖地看到,他的脚有一只是歪着的,像是被人打断了。
他凑近尉迟离,在极暗的火光下端详着,然后突然瞪大了眼。
“你是,二公主?”话音刚落,他便猛地跪在了地上,带起一阵尘土。
尉迟离吓了一跳,急忙后退,靠着墙壁,用眼神向尉迟蝶求助,尉迟蝶连忙绕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方才唱的,可是北域的歌?”
“是。臣杨铮,见过二公主。”杨铮朝地上磕了个头,语气略带一丝颤抖。
臣?
看来他不仅是北域的人,还和北域王有关系,难不成,这细作真的是北域的细作?
尉迟离顿觉事态越来越复杂了,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身边尉迟蝶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使了个眼色。
尉迟离知道她是担心此人说谎,便轻咳了一声道:“你怎么就判定,我是什么北域的二公主?”
“臣曾在您幼时,见过您的模样,错不了。”杨铮依旧低垂着头。
尉迟离看着他颤抖的双肩,和他磕头时的力道,心中打消了些怀疑。
“你如何证明自己说的话。”尉迟离又问。
杨铮颤颤巍巍地挪了挪位置,将衣襟暴露出来,示意一边的尉迟蝶伸手去取,尉迟蝶犹豫了一下,还是十分嫌弃却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拿出了一个脏兮兮的穗子。
“此乃流金穗,是王身边近臣独有之物,外人不知。此物,足以证明臣的身份。”杨铮道。
尉迟蝶将那穗子翻看了一番,对着尉迟离点了点头。
“那,你可认识周青?”尉迟离蹲下身子,皱眉问道。
杨铮抬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疑惑尉迟离为何知道这么多,不过随后,他便又低下头,道:“还请公主莫管此事,一切都有北域王安排。”
“他也是北域的人?”尉迟离立即追问。
“请公主莫管此事。还有,若如今事态有变,请尽快回到北域。”杨铮死不松口。
尉迟离站起身来,他这般讳莫如深,看来此事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那好,我不问关于北域的事,就说柳大人,可是你们陷害的。”
杨铮顿了顿,然后点头。
“为何。”尉迟离皱眉。
“公主恕罪,此事臣不能向公主透露。”杨铮又磕了个头。
一问三不说,就知道磕头,尉迟离当即便气得脑袋顶上差点冒出烟来,心中一阵暴躁,掏出药瓶就想往他嘴里灌。
“公主何故问起柳大人,莫不是想要为他平反?”杨铮突然道,他抬起头,突然与尉迟离对视,那样的眼神,让尉迟离停住了动作。
一张肮脏丑陋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既是公主所托,臣定尽力完成。”
尉迟离看着他的眼睛,二人一动不动地僵持了一会儿,她突然伸出手,道:“姐姐,纸笔。”
尉迟蝶张嘴啊了一声,然后摸着袖子原地转了一圈,飞快地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将纸笔塞进尉迟离手中。
“从守卫桌上偷的。”她说。
尉迟离将纸笔递给杨铮,低声道:“那你按照我说的,用两种字体,写一封认罪书,再按个手印。”
杨铮拿起笔,突然笑了,边笑边点头道:“果然是我北域的公主。”然后低头一阵奋笔疾书,很快,将两份纸张交给尉迟离。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吆喝的声音,杨铮眼神向外瞥了一下,叹息道:“守卫很快要来了,公主快快离去吧,以免节外生枝。只是这纸笔,可否留给臣。”
尉迟离仔细看了一眼那两张书信,点了点头,同尉迟蝶二人往出走。
“公主。臣此生还能得见公主一次,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还望公主,向皇上转告一句话。”
“臣,未负所托!”杨铮挣扎着转了个身,大声道。
尉迟离转过身,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二人很快便摸出了这座建筑,在即将破晓的天色下用轻功往回赶,微凉的风吹拂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但尉迟离心中,却总有一丝郁闷,似乎是因为方才那人,她在为他悲伤。
不过这情绪没持续多久,身边的尉迟蝶就骂道:“就知道叫公主,这有两个公主他看不见吗!”
尉迟离差点笑出声来,她无奈地摇摇头,开口劝说:“或许人家真的只见过我。”
尉迟蝶哼了一声,嘟囔道:“算了,反正本公主早已习惯。”
“姐姐,父王在晏国派了细作之事,你可知晓。”尉迟离突然问。
“你都不知,我自然也不。父王从未同我说过这些,恐怕还是嫌我们资历不够,不愿让我们多掺和。”
尉迟蝶说完,转眼看着尉迟离紧皱的眉头,摇头道:“莫要多想,回去问问父王不就得了,反正待你救出柳大人便回北域,这边再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