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的典意突然开了口,音调很平很淡,却透着股渗人的冷。
那人愣了瞬。
“下人就这么和主人说话的?”典意不知什么时候脱下了另一只高跟鞋,勾在食指上慢悠悠打着转,唇角扬着意味不明的弧度,一字一顿问,“你也有人罩啊?”
典意抬手,高跟鞋鞋面在那人面上逡巡摩挲着,语调很冷,“既然我是典家大小姐,惩罚一个下人没问题吧。”
佣人瞪大眼,张了张口,声音没出来。
“说话。”
语调平淡的两个字,却让那仆人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瑟瑟:“……没……没有问题。”
典意微微眯眼,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所以,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面前女孩一改往日的沉默,明明只是简单的问话,却更令人紧张,佣人冷汗涔涔,大脑一空噗通跌坐在地,“大小姐!是我错了!”
典意轻哂,“错哪儿了?”
佣人嗫嚅着:“我……我不该说大小姐的不是。”
典意沉默了一瞬,敛了笑:“你说错了。”
她抬手指了指站在角落里的季然,问她,“X货,你说的?”
佣人哆嗦了下,瑟瑟开口:“……我……我……”
“给你三秒,道歉。”
佣人浑身上下哆嗦得厉害,只觉得此时的典意可怕得很,偏生看着典意神情里猜不出她的意图,她艰难挺直背,声线颤抖,“我没必要道歉。”
“这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典家人,却死皮赖脸在这儿住着,抢了小姐的位置,甚至可以说,因为她,小姐才在外漂泊受苦的。”佣人深吸一口气,心想典意向来对季然的态度都是讨厌憎恶的,这会儿说不准只是想试探……她清清嗓子,“我做不到对这种人道歉!”
哟呵。
这还为她好了是吧。
典意内心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那你滚吧。”
“大小姐,您不能赶我走,我是老爷……”
那佣人刚开口被典意打断了,“其他人,如果也不满的,可以和她一起走。”
典意径直穿过人群握住季然手腕,微微翻转,不经意间见到一条长长的红色疤痕。
疤痕攀附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典意的指尖情不自禁触了上去,季然顿了顿,飞快缩手,手腕背在身后。
“大小姐,希望您不要后悔今天所说的。”佣人面上红转白,白转青,大概是觉得典意的无视让她觉得很没面子,仆人兀然站起来,咬牙切齿说,“我走了。”
典意头也不抬一下,“嗯,好走不送。”
佣人:“……”
随后是€€€€€€€€的响动,没多久,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典意和季然两人。
终于安静了。
典意微微舒了口气,她瞅瞅空荡荡的客厅,又看向季然,语气里攀了些同情,“季然,你这么不受欢迎啊。”
季然皱了皱眉,没说话,侧身欲走。
她刚迈了步,衣角又被勾住了。
典意牵着她的衣角,紧张兮兮问,“然然,你有没有受伤,刚刚他们没有对你动粗吧,我给你上药吧。”
说完,不顾季然反对,典意摁着季然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而她仔细翻转着季然的手腕和小腿检查伤势。
季然身上布着许多小淤青,期间最狰狞的,还是蜿蜒横贯右手手腕的疤痕。
一片红红的,看着像烫伤,还是陈年旧伤。
典意能感觉得到,当她目光落在这道疤痕时,季然身形一颤,手往后缩了缩。
似乎很抗拒这里被看到的样子。
这怎么伤的啊。
按理说名媛们最在意就是容貌了。
典意咬咬唇,没憋住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你这儿还疼吗?”
“……”季然默了几秒,吐出两个字,“还好。”
“我给你上药吧。”典意在药箱里翻出烫伤膏,挤在指尖上,“刚刚他们……”
话还没说完,面前人忽然站了起来,语调清冷,“你又想做什么?”
典意一怔,也站了起来,“烫到后不上药会留疤的……”
两人面对面站着,直到这会儿,典意才看清季然的模样。
季然比她高了小半个头,凤眸狭长,微垂着看她时无端端给人一种压迫感,唇角微微上扬着,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薄唇轻启,“你打翻那碗粥前,没考虑过留疤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