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疏桐:“我……不记得发生过的事,也记不清认识的人。但是能想起一些基础的常识,识字、使用手机、开车都没有问题,公司管理这方面也慢慢想起来了。”
“这倒是有趣。”夏察背着手,又往前走了几步。
他不怀疑夏疏桐说的真实性,就算是以前的夏疏桐,在他面前说谎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更别说现在了。而且这段时间,天骏和梧桐运作的确没有差错,光凭钱伶伶那个小丫头,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夏疏桐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跟上夏察的步伐。
又沉默一会儿后,夏察再度开口,淡淡问道:“桐桐,你说你零星记得小时候的一些记忆,那么你应该知道,你以前不住在夏家吧?”
“……是。”夏疏桐努力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
她本能地害怕眼前的老人,但这时,她心底却不可抑制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夏察一定知道她的过去,那么……她能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一二?
第25章
“我隐约记得, 我小时候住在云城, 我母亲叫王小凝。但其他的事……我都记不清了。”夏疏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在夏家, 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也不记得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爷爷……”夏疏桐手指一点一点抓住自己的衣摆, 她抬头,直视夏察的双眼,“您能告诉我吗?”
“哈哈哈……”夏察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夏察艰难地弯下腰,畅快地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来:“果然是我家的桐桐啊, 明明这么害怕了, 还敢问出来,不错不错。”
夏疏桐悬着的心缓缓落地。
可夏察却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桐桐, 你应该也知道, 爷爷我打拼了一辈子, 说我冷血也好无情也好, 但我的确不怎么在乎血缘亲情, 我只看重能力。夏家的这些小辈当中,你能力最强,公司就交给你打理。”
“是……我知道的。”夏疏桐点头。
夏察摆了摆手,继续道:“但我承认, 我的确是比较偏心你的……一来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是我没时间教育你父亲,让他长歪了,背着你母亲在外面生了崽。二来,是所有小辈当中,就属你性格和我最像。夏鸿涛是我唯一的儿子,但架不住他笨啊,就只有你,脑子好,个性也强,就连薄情冷血这一点,都和我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夏察又哈哈大笑几声,额头上皱纹挤成一团:“所以桐桐,你说,我怎么能不偏心你?”
夏疏桐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只抿着唇点头。
“所以呢,知道你失忆过后,我其实是有考虑过,让你回家呆在我身边好好休养的。家里别人病了我可以不管,但你病了,我心里还是难受的。”夏察眯了眯眼睛,眸中透着笑,“谁知道,你这孩子争气,就算失忆了,公司那边也能不出疏漏。”
“爷爷……”夏疏低声问道,“您的意思是?”
“算了算了,不和你绕弯子了。”夏察摆摆手,“爷爷的意思很简单,你要是因为失忆管不了公司,就来爷爷身边,爷爷护着你下半辈子。如果你管得好,那就好好在外头打拼。桐桐,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夏疏桐没有任何犹豫:“我能管理好公司……我想好好工作。”
夏察眼睛一转,笑道:“可是桐桐,你怎么证明给我看?你失忆才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里,公司没有出纰漏,可以后要是出了呢?”
以后的事情,哪儿说得清呢?
夏疏桐握紧了拳头,刚想出声反驳,夏察却又开口了:“桐桐,相信爷爷,你以前的经历不是什么好事儿,我怕现在告诉了你,会影响你的状态,那公司可怎么办?所以听爷爷的,再等一段时间,等你的状态彻底稳定下来,爷爷会告诉你的。不对,说不定那时候,你都自己想起来了。”
夏疏桐讪讪地笑了笑。
原来夏察说那么多,就是为了最后这几句话。层层铺垫之下,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果然是夏家的老狐狸。
夏疏桐颔首:“听爷爷的。”
夏家老宅别墅很大,夜晚里空悠悠的,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夏疏桐隐隐记起,她的确在这栋房子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躺上床后,她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涌起一股孤独难受的情绪。
就好像……以前她在这个房间里,这张床上,孤零零地哭过很多次,以至于身体都产生了记忆。
凌晨两点,夏疏桐还没睡着,干脆推门出去,准备下楼去厨房中拿杯冰水喝。
然而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时,夏疏桐的脚步不自觉放慢了些。
楼下客厅的壁灯没关,暖黄的灯光洒在墙壁上,投射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再加上€€€€细碎的声音,有点吓人。
进贼了?不可能,夏家的安保一向很严。
夏疏桐不自觉屏住呼吸,轻声往楼下走,探头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
客厅中的电视是开着的,夏红叶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个红蓝色的手柄,似乎是在玩游戏。
夏疏桐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她微微扬了扬下巴,恢复平时对待外人的神态,径直朝厨房走去,都没再往客厅看一眼。
夏疏桐没打算招惹夏红叶,然而她从厨房出来后,却被夏红叶叫住了。
“哟,我们桐桐大半夜出来干嘛呢?睡不着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哭啊?”
夏红叶晃着手里的手柄,打了个哈欠,神色轻佻。再加上一身随便挂在身上的睡衣,像极了一个女流氓。
夏疏桐停住脚步。
“刺啦。”
她拉开手上的易拉罐,挑了挑眉,大步走到夏红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夏红叶嫌恶地往一边躲了躲:“怎么,小桐桐,我都还没骂你呢,你就想拿水泼我了?你脾气怎么越来越坏了,更年期提前了?不至于吧。”
夏疏桐仍然没有说话。
在夏疏桐冰冷的凝视下,夏红叶又随手拿过一个抱枕当在面前,认命道:“得,反正我爹不疼爷不宠的,你泼就泼吧。”
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多骂了一句:“臭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