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模模糊糊记起了一些东西。
好像以前她生病时,钱伶伶也是这样照顾她的。
夏疏桐回忆起了许多和钱伶伶相处的小细节,甚至隐约记起了她是怎样和钱伶伶相遇的。
似乎是多年前,刚上大学的钱伶伶白天在梧桐实习,又因为缺钱给母亲治病,晚上不得不去ktv卖酒。但ktv这种地方,鱼龙混杂,钱伶伶的确是抱着单纯卖酒的想法去的,老板见她长得小巧可爱,却想将她往火坑里推。
当时夏疏桐正好去那家店应酬,又正好看见了那个圆脸的小实习生,可怜兮兮的,明明是个大学生,却被欺负得像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子。眼中闪着泪光,又隐隐藏着一层隐忍不屈的光芒。
……有点像过去的自己。
于是夏疏桐顺手救下她。
夏疏桐甚至还清晰地记起了当时自己的感受€€€€仅仅是顺手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没有怜悯、没有喜欢、没有任何感情。
就算后来,随着相处的时间逐渐增多,她开始对钱伶伶有了亲近感,但也仅仅是亲近而已,远谈不上信任。
夏疏桐迷茫地挠了挠脑袋。
她意识到,这次发烧像是触发到了什么,自己的记忆,似乎开始缓缓复苏了。
而记忆中,失忆前的她,似乎真的是个无情冷血的疯子。
以前钱伶伶说过很多次:“夏总您只是看起来凶,可是其实您人很好,对我们很温柔。”
久而久之,夏疏桐也就相信了她的说法。
或许自己恶劣的那一面,都是针对外人的。对自己人,她还是很温柔善良的。
可是现在夏疏桐回忆起来了,她不是钱伶伶口中的好人,她对钱伶伶甚至没有多少感情,只是一直在利用人家罢了。
她是一个真正冷血的疯子。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她只能安慰自己,以前的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但她可以改变未来,她可以努力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夏疏桐又忽然想到,就连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钱伶伶,也不过是她随手可抛的棋子罢了,那么和她结婚的云非雾,在她的心里,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回忆不起来。
但这回,夏疏桐却不那么想记起自己的曾经。她害怕想起来过后,她会不受控制地变得和以前一样冷血、自私、疯狂。
……
第二天,一行人抵达夏疏桐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夏疏桐发烧虽然好了,但仍然在感冒,今天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半天,两点过起床吃完午饭,就又躺回床上去了。
不得不说,躺在床上咸鱼,不用工作的日子实在是过于舒爽了些。
就连听到剧组来拜访的消息后,夏疏桐都有点不愿意换衣服起床。
反正感冒还没好,多躺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吧?吃饭的时候再下楼也不迟。
于是夏疏桐心安理得地让钱伶伶去招待客人,自己继续躺在床上玩手机。
楼下。
钱伶伶当然不可能告诉其他人,小夏总懒得换衣服,懒得下床,所以才不出来见他们。她只能说小夏总还在病着,需要多休息会儿。
戴肃听完,竟然一脸关切地皱着眉,挑选出好几个新鲜水果交到保姆手里,硬是要让保姆切好端给夏疏桐。
接下来几人就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戴肃的情商低得令人发指,云非雾也不多说话,好在有江枫这个自来熟,屋内的气氛到不至于太尴尬。
过一会儿,保姆端着药和果盘从厨房出来后,云非雾却忽然站起身走过去:“阿姨,我来吧。”
随即她回头看向沙发上几人:“你们聊,我去和夏总打个招呼。”
云非雾眸光柔和,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暖意,让人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直到云非雾端着盘子走上楼梯时,钱伶伶才反应过来€€€€刚才云小姐又笑了?
她狐疑地盯着云非雾的背影,总感觉抓住了什么一闪而逝的东西,却又不确定。
“小钱姐姐?你在看什么?”
听到江枫的声音,钱伶伶才转过头,微怔道:“……没什么。”
……
或许是为了方便保姆进出,夏疏桐的房间门是半掩着的。
云非雾两手都拿着东西,敲不了门,但走到门口时,她还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出声告知夏疏桐一声。
但如果夏疏桐真的在睡觉……
云非雾歪了歪头,立刻决定还是不打扰她了,直接悄声走了进去。
很快,转过弯,云非雾就看见,夏疏桐半躺在床上,正拿着手机刷视频,虽然眸子清亮有神,但脸色却病恹恹的。
云非雾心里一痛。
小时候软软身体就不太好,后来长大她们分开后,夏疏桐不主动提起,云非雾就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时隔多年再次看见生病的夏疏桐,云非雾心里果然疼得揪起,难受得不行。
“阿姨,药就放床头吧,我待会儿喝,谢谢了。”夏疏桐听到脚步声,下意识以为是保姆阿姨,直到她抬头后,才蓦地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