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羡心想,果然是武官,关注点都跟旁人不一样。
她道:“笑话便笑话,只要不是当着我的面笑话我,我便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荣策听了这话,也十分好奇,问:“那若是当着你的面笑话你呢?”
“当着我的面笑话可不行,我又没吃他家的米,他有何资格笑话我?谁笑我,我揍谁。”
荣策哈哈一笑,对岳铉道:“年少轻狂”。
岳铉却道:“这叫男儿血性。”
文臣与武官的思考方式差异,在二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不过他们本就是姻亲,交情深,自然不会因此而闹不快。
岳铉抛出了橄榄枝:“我初来乍到,身边还未有多少亲信,你不若跟着我,眼下就有一次立功的机会。何必待在一小村子里养什么鱼呢!”
荣策一听,立马反对:“利贞兄,这可不行,你若是将他带走了,我往后哪里还有鱼吃?况且,入伍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的鱼养得好,将来发家致富、置办田地,怎么都能过个好日子。若是当了兵,生死难料不说,也会被人看不起。”
荣策倒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他很清楚本朝重文轻武的风气,更清楚兵士的地位和待遇都不怎么好。
况且从人伦方面来说,“唐思先”既然是家中唯一的男丁,那么就不该让“他”入伍。
岳铉听了荣策的话,倒也犹豫了起来:“你既然还未成亲生子,我确实不该劝你入伍。”
唐斯羡心说,她都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俩人倒是自说自话地替她决定了。
她也清楚这是上位者的毛病,并未跟他们一般见识。佯装懵懂地道:“我可不能跟大官人走,因为我还不知道大官人是谁呢!”
荣策与岳铉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岳铉道:“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新任巡检使岳铉。”
唐斯羡眼睛骨碌一转,问道:“刚才岳使说眼下我便有立功的机会,莫不是指歙州与饶州一带的盗贼之乱?”
“听你这话,你也知道那边的贼乱?”
唐斯羡回道:“我自幼在歙州长大,父母双亡后,遵照先父的遗言回饶州寻亲。我与阿姊在途径鹿西乡大屋里的毛岭时,遭遇到了一伙盗贼。我们……侥幸逃过一劫。即便报了官,官府对他们也是束手无策。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打听那边的消息,听说盗贼不仅没有被官府剿灭,反而越发猖狂,为祸一方……”
“没错,我便是奉命前来平定贼乱的。”岳铉点头,“原来你也是遭受过贼乱之苦的人。”
唐斯羡请求道:“小的对那群盗贼恨之入骨,所以恳请岳使,务必要将那些盗贼捉拿,平定祸乱。”
“这是自然!”岳铉道,这将会是他的功绩,他自然会全力以赴。
“若是岳使有需要用到小的的地方,尽管开口,小的愿受岳使驱策!”
岳铉已知她父母双亡,如今只与姑母及一个长姐相依为命,便不愿意让她涉险了,道:“平贼乱,我自有兵士,用不着你帮忙,你便在家安心等好消息吧!”
——
唐斯羡回到厨房,唐妁与唐清满都颇为关心:“副使寻你过去所为何事?”
唐斯羡道:“他们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妙人才能养出这么美味的鱼,所以就将我喊过去,让他们开开眼。”
唐妁翻了个白眼,唐清满也是沉默了片刻,才笑道:“思先,你就喜欢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不信问小杏姐她们。”唐斯羡笑嘻嘻地道。
周氏的婢女也被她的自恋逗笑了,说道:“是,阿郎还给了他几百赏钱,想让他做些鱼丸出来给巡检使尝一尝。”
“现在做,来得及吗?”唐妁问。
“晚饭自然是赶不上了,不过可以今夜做好明日吃。”
唐斯羡早就将鱼丸的做法告诉了唐妁,不仅如此,鱼皮、鱼冻的做法,她也一并说了。唐妁自己琢磨了一段时间后,便能完全掌握这几道美食的做法了。
唐斯羡还感慨:“姑母,你的厨艺这么好,将来去开间食肆也不错呀!”
唐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喜欢在外面抛头露面。”
“姑母,你不像是这种思想保守的人呀!莫非,是不想在外面碰到什么熟人?”
唐妁没好气地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再啰嗦,待会儿鱼丸自己做,我跟清满就在边上休息去!”
“我错了姑母。鱼丸美味的精髓在于制作它的人的厨艺,若不是姑母做的,就没有那味道了呀!”唐斯羡能屈能伸,迅速认错,外加一波彩虹屁。
唐妁笑骂她:“嘴皮子这么利索,也不见你说个娘子回来!”
“呃……”唐斯羡与唐清满齐齐尴尬了。
唐斯羡道:“姑母,我还是个孩子,不要说这么儿童不宜的话。”
“你十八岁了。”唐妁提醒。
唐斯羡突然就快乐起来了:“没错,我才十八。”
只要她不说,谁又知道她已经二十五了呢?
这多亏她的脸蛋显年轻,外加灵泉虽然不能美白,但是有滋润肌肤的效果,所以她说自己只有十八,那也不算说谎!
唐清满忽然回想起当初遇到唐斯羡时,希望她假扮自己的弟弟,她也是这一脸惊喜的模样:“你觉得我像是只有十七岁?”
唐清满从她的反应来看,觉得应该比自己年长,但是看模样又看不出她到底多少岁,便回答她:“我觉得差不多。”
原本还迟疑是否要女扮男装的人,立马就拍着胸口应下了:“行吧,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又这么有眼光,我就委屈一下,当你弟弟了。”
想到这儿,唐清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斯羡看她:“阿姊,你笑什么?”
唐清满摇头:“没有,过了这个年,你确实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