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露芝已经从橱柜里拿了干净的三件套, 猫着腰, 安静而熟练地铺着。
咔哒一声。
柯若初轻轻关上门，走到床畔，要去帮袁露芝。
“给我来你别弄。”袁露芝不让柯若初碰，“一点都不会干活。”
袁露芝从不让柯若初干家务，嘴上说她笨手笨脚，实际上，更多是舍不得。
柯若初还是帮忙换着枕套。
明明两个人在房间，氛围依旧沉寂，只剩下套被套时的摩挲声响，袁露芝抖了抖被子，直到平整得一丝不苟，她的一贯风格。
柯若初才发现，她平时跟她妈之间的对话沟通，似乎少得可怜。最多的是袁露芝给她安排，后来，便是两人间的争执吵闹。
“妈。”
袁露芝低垂着眸子：“什么事？”
一问一答，连对话都比其他母女间要索然平淡。
想说的话很多，柯若初不知道从何开口，待袁露芝直起腰时，她也不知怎么，突然上前抱住了。
“你……干嘛。”袁露芝也没想过柯若初会一下抱上来，一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好不习惯。
柯若初才发现抱自己妈妈都是如此陌生，记事以来，没这么抱过她。
这个拥抱对袁露芝来说同样陌生。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生我气。”柯若初闷声说道。
被抱着，袁露芝停顿了许久。
或许是从小对柯若初严苛，在其他孩子都撒娇的年纪，柯若初就从不黏她。仔细一想，柯若初真的比其他小孩都要懂事太多。
袁露芝不禁抬起手臂，也抱了抱柯若初。素来要强，离婚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她，被女儿这么一抱，竟莫名勾起鼻酸。
这么“温柔”的相处，柯若初和袁露芝都有点不适应，但这一抱，打破了心间的隔阂。
“她虽然比你大了不少，但你跟她在一起，别老想着自己是小孩，什么都要她照顾。要成熟点。”袁露芝主动说起柯若初和盛如绮在一起的事。
感情该是相互的，如果总是一方付出一方享受，注定平衡不了太久。
“嗯！”柯若初疯狂点头。
其他的话，袁露芝没什么说的，前前后后思来想去，最关心的只有一句：“她对你好吧？”
“她对我可好了，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
有这句袁露芝也算安了心，上回盛如绮主动来找她，她看似刁难了许多问题，归根结底还是想了解盛如绮对柯若初的态度。
听到盛如绮固执说，就算以后柯若初不要她，她也不会后悔……袁露芝着实有被打动。
但愿自己不曾拥有的，女儿能够拥有。
柯若初找了套自己的睡衣，让盛如绮先去洗澡。
“姑，你跟我妈说了什么呀，她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柯若初把柯知菡单独拉到一旁，好奇追问。
“这个你要问你女朋友，我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你妈就想通了。”
“她什么时候见我妈了？我都不知道……”柯若初全然不清楚盛如绮跟袁露芝见面这件事，盛如绮也没跟她说。
洗完澡，吹干头发后，柯若初轻手轻脚走进卧室，盛如绮已经换上了睡衣，半倚在床头，手里抱了本相册，边翻边笑。
“有那么好笑吗？”柯若初知道盛如绮在看她小时候的照片。
盛如绮乐在其中：“小时候就呆头呆脑的。”
柯若初拿走盛如绮手里的相册，跪在床上，朝她倾过身子，直勾勾盯着，“你老实交待。”
一贴近，盛如绮忍不住在她的小嘴上先亲一口，“嗯，要我交待什么？”
柯若初摊牌：“你跟我妈见面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你又该紧张担心。”盛如绮还不了解柯若初的脾性。
柯若初唇微撅着。
盛如绮：“生我气了？”
“不是。”柯若初是在不满自己，“我还以为我能处理好，没想到还是要你……”
盛如绮拉过柯若初在床上坐下，揽过她肩头抱着，“傻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我也舍不得你受委屈啊，再说我要是不出面，你妈怎么放心把她的宝贝女儿交给我？”
话是这样没错，柯若初捧住盛如绮的脸，“我妈是不是为难你了？”
“她要是为难我，能这么快答应我们在一起？”
“那你跟她说了什么，她这么快就答应了。”
“那还不简单，”盛如绮以开玩笑的口吻回道：“我说我要给你做老婆，你妈觉得能多一个这么好的女儿，赚到了，就想通了吧。”
“我跟你说认真的。”柯若初觉得盛如绮在忽悠自己。
“哦，柯若初，你是觉得我不够好？”盛如绮捏着柯若初的脸，一边教训一边问，女人抓关键的本事总是一流。
“我没有……”柯若初笑着，求生欲爆棚，“没人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