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吧!
而此时三楼角落里的两只竹鼠正在窃窃私语:
“小姐,你说他能行吗,我怎么看着他有点慌啊。”
女子紧盯着下面,闻言皱了皱眉:“不应该啊,这他应该听过才对。”
小婢女又仔细看了看,突然叫了一声:
“小姐,我觉得要凉……”
女子侧眸:“嗯?为什么?”
“他纸拿反了。”
……
“一柱香时间到,各位可准备好了?”堂倌走上台来,笑着躬身说。
台上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应声,台下看热闹的人们哄笑不已。
堂倌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又回头开口说道:“那这样,就按刚才的顺序,林公子,您先请吧。”
最右边的青衣公子往前走了两小步,整张脸呈现出羞耻的红色。
叶久心底暗自扶额,估计自己一会儿比他还尴尬。
青衣男子清了清嗓子,用着类似戏腔的声音唱到:
“回鸭像锅缩苏爹人,油醋满吓银跌叩稳€€€€”
“调锅虽空,腰果笑群€€€€”
叶久:???
这是人话??
她本这么想着偷偷听别人怎么唱的,好知道大概内容。
可这尼玛说的什么玩意!
根本听不出来讲的是什么好吧,还不如纸上这些蝌蚪好认些。
叶久看了看四周,好在,自己离台子边上很近,实在不行,溜啊。
三楼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声音:“小姐小姐!你看!那个叶公子好像想下台!”
正在认真听戏腔的女子赶紧侧目看去,好嘛,那左顾右盼的样子,真的在找台阶呢。
“快差人告诉堂倌,今天谁也别想弃权!”
“好嘞小姐!”
台下众人听着青衣男子不伦不类的戏腔,说好听吧,腔调都不准,说难听吧,还有那么个意思。
底下议论纷纷,很快,男子就唱不下去了。
男子停下半晌,琴声也未曾传来,台下唏嘘一片。
叶久看了看这架势,小脚偷偷的开始挪动,向抬一侧平移。
真的是平移,整个人像个背景板一样,面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同时,下一个白衣服看起来飘飘欲仙的男子跨出来,沉吟一声,张口唱来。
还是刚才那句,只不过这诱受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大汉的心,一张嘴那浑厚的嗓音,叶久一度以为自己听到了好汉歌。
她抿抿唇,脚尖扒到了台子的边缘,巧了,这边并没什么人。
她心里一喜,脚刚迈出去,面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吓得她差点没栽下去。
“叶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堂倌一脸微笑无害的问道。
叶久嘴角一抽:“那个…太热了,我去透透气。”
堂倌似是看穿了她,往回一请,“那公子就来前面吧,凉快。”
“……”
叶久最终耷拉着脑袋站了回去。
台侧一青衣女子满意的笑了笑,拍拍手上楼了。
白衣男子唱完,厅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也失败了。
堂下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也不行?”
“可能初浔姑娘不喜欢硬气的。”
“那刚才那小细嗓儿也不行啊。”
“可能……立不起来?”
“噗€€€€”
薛€€宁把刚喝进去的酒喷了个干净。
旁边正说话的两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又朝向了另一边。
薛€€宁看着一桌狼籍,烦躁的丢了酒杯,索性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
此时又过了三个,这都是没唱两句就唱不下去了,只剩下五个。
台上的叶久一身淡蓝色长袍,不算宽厚的身板挺得笔直,脸上有着不同于寻常男子的阴柔之气,在这几人中格外突出。
薛€€宁看着他有些发呆,尤其是他一笑起来的样子,淡雅之中又有一丝狡黠,一丝纯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
他咂咂舌,就说嘛,他这样,真没准被花满楼直接扛走,当个鸭子。
再下一个暗红袍子的男子迈了出来,环视了台下一圈,缓缓开口。
不同于前面几个似调非调的唱法,这哥们很实在,直接诗朗诵。
叶久低着头耸动着双肩,努力忍住笑意。
太逗了,跟小学时候晨读那个有板有眼的调调简直完美重合。
她听着听着,突然几句话进入脑子里,莫名熟悉。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卧槽。
对于听歌只听副歌part的新时代青年,这未免也太熟悉了吧。
她瞬间拿起手里已经团的发皱的纸笺,快速的扫视。
跟做完形填空一样,找关键词,定位。
终于,她准确找到了男子唱的那句。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当初学人说爱念剧本,缺牙的你发音却不准……”
叶久感动的泪流满面,我太不是人了,我居然刚才嫌弃这位大哥的诗朗诵呜呜呜……
这特么能救命啊。
暗红袍男子刚唱完,就被身侧一浅蓝袍公子拉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夸道:“太好了……念的太好了……”
男子一头雾水,真的,那么好吗?
他突然有了信心,挺直了腰板。
然而堂里又一次的寂静无声在他清秀的面庞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依旧没有琴声。
堂倌面有遗憾:“很可惜,公子未得花魁娘子芳心,来日再战。”
特别像,报着一等奖的决心,一开盖,谢谢惠顾。
暗红袍男子面如死灰。
叶久仔细的比对刚才男子的话和纸上的字迹,加上脑子里对这首曲子的印象,理顺思路。
“叶公子,到您了。”堂倌的声音突然想起,唤醒了沉醉在自我世界里的叶久。
叶久抬头眨眨眼,才意识到前面七个已经全部唱完,现在台上只剩就三人。
自己就是头里那个。
她面颊上蓦地升起一团绯红,从小到大都没有在台上唱过歌啊,太羞涩了嘤嘤嘤。
台下薛€€宁好笑的看着台上莫名局促的某人,手里折扇摇得贼带劲。
真是没有什么事比看他吃瘪更令人愉悦了呢。
然而下一秒,叶久清了清嗓子,小口微张,清亮的嗓音悠悠唱来: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薛€€宁愣了,这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分不出哪门哪类,但又,莫名好听。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
虚掷青春。”
台下嘈杂的声音伴着台上娓娓之音慢慢安静了下来,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看着台词认真演唱的蓝袍公子。
三楼角落里的竹鼠们静悄悄的,谁也没去破坏这个美好的气氛。
叶久一张嘴的时候倍感尴尬,甚至几句话直接跑了调,但五六句之后,她渐渐找到了感觉。
彼时年少,校园里青涩的时光,那群稚嫩、眼里却时刻散发着光芒的少年们,那些做不完的五三,模拟卷。
一眨眼,你我已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