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下意识看了看门外,又长舒一口气,小白现在应是店里,那照不见照不见……
而站着的那人闻言只瞟了她一眼,嫌弃的小声哼了一声:“刁民。”
“啊?要米?”
叶久错愕的眨眨眼。
这么大张旗鼓的,原来是来要饭的??
“南渊!”一旁静坐的中年男子出声喝道。
叶久没听懂,可不代表他听不懂。
这小子,做事说话从不经过大脑。
南渊撅了下嘴,抱着臂不说话。
叶久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就转头看向了那位老先生。
她对此人印象还不错,起码比起刚才那家伙,这老先生应是个好相与的。
叶久仔细打量起这坐着之人,银灰色的袍衫绣着云水图,外面一件深一点的外褂,腰束宽带,上有缀饰,干净平整。
她抬眼扫到了他的发髻,那发丝中交缠了几缕灰白,但都服服帖帖的理在发顶,一丝不苟。此人面色沉静,脸上虽有褶皱,但一双眼睛确是炯炯有神。
她上下看了好几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您…真是来要粮食的?”
老先生:“……”
他后悔带南渊这小崽子来了。
叶久正巴巴的等着他的回答,却感到袖子上被人抻了抻。
她回头,正对上了祁韶安微蹙的眉头,并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叶久抿抿唇,不是要粮食的,那是干什么的?
“那老先生特地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中年男子才把那一口老血堪堪吞进腹中,他稳了稳心神,又恢复了淡笑的模样。
“老夫先要恭喜叶老板平冤昭雪,那日县衙之上,甚是精彩啊。”
他抬起手,朝着叶久虚拱一下,眉目间都是笑意。
叶久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踩了个大坑够惨了,能活着出来就行。”
中年男子笑着抚了抚须,沉了沉眉头,接着说道:“不过,今日老夫来,确实有一事,想与叶老板商讨。”
叶久看着他,正了脸色:
“您说。”
老先生淡淡一笑:“不知叶老板的酒楼,何时才会重新开张?”
叶久闻言一愣,眼中有些惊讶,好端端的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难不成奔着酒楼来的?
她心底警铃大作,看人的眼神不由多了几丝防备。
“还未打算。”
中年男子似是看透她所想,笑了笑,缓声道:“叶老板莫要误会,老夫没有恶意。”
叶久却是丝毫没有减缓心头的疑虑,她不动声色的与祁韶安对视一眼,缓步走到了空椅子旁坐下。
“先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她理了理衣摆,也不着急,既然敢上门来,就不是和那帮缩头乌龟一样的。
中年男子顿了顿,说道:“这澎湖湾酒楼闲置了也有二十多日,若是再不弄起来,怕是就要无用了。”
叶久闻言眉头一紧。
这不仅奔着酒楼来,而且还已经调查过了。
她眼睛深邃,看着中年男子抿唇不语。
而一旁的祁韶安此时却在眯着一双眸子,细细的打量着这端坐的男子。
仪表堂正,气韵卓然。
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也不像久经商场的商人。
怎么说呢,他眼神里没有寻常商人那些蝇营狗苟,此人目光纯粹,面色坦然。
虽是挂着一层淡淡的笑意,但就只坐在那儿,便有一种隐隐的气势。
这感觉……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祁韶安皱了眉,面纱下的嘴唇微微抿起,一双巧目游移在两人身上。
中年男子见叶久并不接话,笑了下,又开口说道:“叶老板贵在去陈出新,若是再等下去,人们忘却了那时的新鲜劲儿,那对叶老板,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叶久抬眼看他,眸子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实在不想承认,老先生说的,一点也没错。
澎湖湾火锅店靠着前所未闻的新吃法在众多酒楼中脱颖而出,一时间火爆如虹。
然而因为陆沈两家的黑手,把火锅店直接被打上了“毒”标。
即使有了官府的批文,和反转似的结局,火锅店已经是被推上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场面。
想吃的人还是有的,却因着“闹出人命”,都望而却步。
叶久心底叹口气,眸子里有些暗淡。
火锅店是自己一手弄起来的,虽是不如当是溪水唐艰辛、耗神,却也凝结着自己半数的心血。
可要重整澎湖湾酒楼,谈何容易。
这就仿佛硬生生的拔掉那插在人们心口上的刺,但不论多小心,总会留个洞不是?
但如若就这样放任不管,那用不了多久,人们便会将这曾经火了半条街的火锅店,完全丢到记忆的角落里吃回灰去了。
她也明白,想要火锅店活,就必须要尽快重开张。
包括祁韶安,不也是在暗示自己该动了吗。
叶久眼神微微抬起,看向了一旁端坐的祁韶安,眼底流过一丝暖意。
“老先生说的没错,我确实准备重开酒楼。”
中年男子闻言稍稍怔了一下,朝叶久探了探身:“那不知叶老板可有良方?”
叶久看着他,但笑不语。
中年男子转瞬便明白了过来,笑着捋了捋胡须。
“不瞒叶老板说,老夫爱才心切,像叶老板这样的才勇双全,我倒是不多见,遂有意与叶老板合作。”
叶久闻言嘴角勾了勾,眸子里的不信被掩盖了去。
还才勇双全?咋不说我惊为天人呢?
合作?请问我是缺金主吗?
她想了想,出声问道:“请问先生,打算如何合作?”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眼神示意南渊,南渊会意,把背上掩着的小包裹拎了过来,放到了桌案上。
布包甫一接触硬质的桌面,发出一阵参差不齐的鸣响。
祁韶安听声皱起了眉头,这声音……
中年男子伸手解开了上面的盘扣,有些粗糙的双手轻轻一抖,里面的东西就铺陈开来。
叶久随意一扫,却是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黄灿灿,亮闪闪的……
还能是什么??金子啊!!
她伸手掐了一把大腿,眨了眨眼,那明晃晃的就是一堆金片子!!!
而且这东西她见过,曾经在某知名博物馆,隔着橱窗仔细看过。
矩形大小,薄如蝉翼。
这尼玛是金叶子!
没有玻璃挡着,看得见摸得着的文物啊!!
她心底一阵咆哮,金主爸爸算什么?这是爷爷啊!!!
一出手一坨金叶子!!
宁家还缺儿子吗??
我来我行我可以!!
叶久咬着唇发出了一声悲鸣,手死死抓着大腿,遏制住想要伸手摸摸的冲动……
祁韶安在看到桌上霎时露出的黄色物什时,也打了眼。
待她敛眉凝神,仔细分辨之后,脸上表情和叶久差不多了。
只不过没有那厮那么纠结的表情,她单单就是惊讶。
这云城,竟会有人一出手就是一包金叶子?
她心底有了一丝疑虑和沉重。
这便是放眼京城,能拿出这笔数目的也不在多数,想当时家里盈赋有余之时,也很少有金锞子去造这些式样。
所以……这老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中年男子把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眉目间流露了一丝满意之色,他把这几只明晃晃的东西往前推了推,从容道:“我与叶老板分成而谋,三成,如何?”
叶久死抠着大腿上的嫩肉,内心疯狂点头:行啊!!太行了!!八成都行!!
要知道金子的购买力相当于银子的十倍还多,这酒楼当初盘下花了五千两,瞅这些金子,足以占上大半的股份。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老先生绝不止这些,要不哪能如此痛快地露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