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的成长,总是鲜血淋漓。
“那日我见了瑶儿,我确实有些心神不定,不过故人相安,还不许我小小的失了分寸一下?”
叶久看着祁韶安眉眼弯弯,错愕地眨了眨眼,这姑娘变脸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样俏皮的模样,很犯规好不好!
祁韶安见她又晃了神,随后举起酒杯,笑了下,“此事未曾早些与你知悉,害你分神吃味,我自罚一杯。”
叶久闻言瞪了瞪眼睛,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揭自己老底真的合适吗!!
她气得拎起酒壶各自斟满,自己又举起了杯子,“琼花馆确实是我在办案子,此事也惊动了陛下,待我以后查明,定会与你细细交代。”
她深吸了口气,“我不该瞒着你,是我低估了你我之间的信任,我认罚。”
叶久一口饮下,没敢看祁韶安一眼,又替自己满上。
然而当她刚要把第二杯拿起时,一只素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叶久顺着望过去,只见祁韶安眼里含着笑意,摇了摇头,清冷却又温和的嗓音传入耳中:
“一杯就好,我不怨你。”
一刹那,叶久觉得祁韶安身后不是灯笼的烛光,而是万里霞云。
自己爱的人,每一天都是意外的心动。
叶久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有些事,先前不觉得有什么必要说,现今也需得说清才是。
“韶儿,我……之前确实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祁韶安轻轻的放开了她,安静的听她说。
“那时我还在上学,什么情什么爱,我分辨不清,我只觉得靠近她我就欢喜,看不见她就焦急,离开她又思念。”
叶久苦笑一声:“我想这应该是喜欢吧。”
“我们上的学校与你们的有所不同,课业繁重,我们就连偷偷摸摸的传个纸条,暗戳戳的交换眼神,甚至下课了不经意的触碰一下,都能欢欣许久。”
“那时候,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喜欢。”
祁韶安目光落在叶久的前襟上,脑海中随着叶久的描述,尽力的绘制着那一幅幅图画。
此时的她反倒不似昨天那般酸涩了,许是因为叶久敞开心扉,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被她排除在外,而是和她一起探知那些过往。
“后来我们高中毕业,报了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曾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异地又算得了什么,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距离诚可恨,但爱情价更高。”
“结果我们还是高估了自己。”
“两年的时间里,我们的话题越来越少,极力的想了解却又不知从何入手,就连时间也渐渐的错开了,明明在一个时区里,却活得好像跨了整个大西洋。”
祁韶安有些听不太懂,但她并没有出声打断,只听叶久继续说着:
“就这样彼此折磨了两年,最后我们散了。”
“是那种,没有说再见,甚至没有说话,不知不觉的,就这么散了。”
叶久眉头紧皱着,语气里有一丝疑惑,有一丝不解,还有些茫然,像是被数学大题卡住的感觉,就是……搞不懂。
“后来,我对她的喜欢,慢慢成了执念,我就在想,如果当初好好说了再见,是不是可能,我不会这样执着。”
“那段时间,我一度以为我不会再爱了,起码我不会再爱的那么用力,我甚至想着以后就一个人也不错。”
叶久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到头来只是自我感动的压抑实在太不美好了,她也不想让自己在韶儿面前看起来那么消沉。
祁韶安听到她这句话,心里说不出的涩然,她一时有些羡慕,能被阿久全力爱着的人,该是怎样的体验。
不过涩然过后,她依旧还是心疼面前这个低声细语的人儿。
她庆幸自己初及□□,就遇到了一生挚爱,而那种爱而不得、渐行渐远,又该是怎样一种痛彻心扉?
祁韶安顿了顿,伸手拉住了叶久的掌心。
叶久觉得今天太好哭了。
韶儿为她委曲求全时,她想哭。
韶儿抱她的时候,她想哭。
就连现在她不过是拉了自己的手而已,她也想哭。
叶久使劲把眼泪逼了回去,慢慢回握住那只柔荑,抬起了头:
“直到,我遇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听有人说想上路?嗯?要不反攻那种?
第230章 诉说
祁韶安微微抬眸,望着叶久闪着水光的眸子,抿了抿唇,手上又攥紧了一些。
叶久忽得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几分揶揄,“这人啊,什么时候说的话都不可尽信,如果那时的我看到如今我这般模样,估计会惊到石化吧。”
她把祁韶安的手握在掌心里,磨砂着她指骨处的嫩肉,叹道:“人们常说,治愈情伤无非两个办法,时间和新欢,如若一直深陷在过往里,那一定时间不够久,新欢不够爱。”
“很幸运的是,我等来了你。”
“开始的时候我不觉得你有多么独特,可随着我慢慢的了解,发现你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好像踩在了我的审美点上,我甚至会觉得除了你我再找不出任何一个人更合我的拍。”
“我想着,如果未来陪我走下去的那个人是你,我该是能再试着爱一次。”
叶久拉起那只手轻轻放到唇边,吻了上去,随后她抬起头,望向了祁韶安。
叶久的眸子周围晕着一圈水意,在灯笼烛光的照耀下,淡淡的发着光,她嘴唇抿着笑,在这阴暗交错的夜里,格外的柔和。
祁韶安看着那双眼睛许久,一个字都没发出声来。
其实她与阿久都不是善于把情绪外露的人,尤其是成婚之后,又经历这么多事情,更是很少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放在嘴边,她们之间已经形成了独有的默契,许多话根本不用多说。
但也因此,积积攒攒的造成了这次的矛盾。
而叶久刚刚口中的那些话,祁韶安确实是第一次听到。
阿久虽然比旁的人爱说些浑话,可关于她们两人最开始的了解以及心里变化,诸如此类之事,她们却从未说过。
好像是羞,又好像是怯,你爱我多一点,还是我爱你早一些,总也是难以启齿。
是以她听到的时候,是有些惊讶和好奇的。
如果说刚才她听到阿久说无法再全力爱一个人时,心里难免失落和惆怅,但直到此时,她恍然发觉,自己的顾虑是多么多余。
能让人用性命维护的爱情,还需要多言半句吗。
祁韶安听着叶久的话,眉眼里染上了点点温柔,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些熟悉呢。
叶久唇角的笑意慢慢变大,落在祁韶安的眼中,她便已然明了了。
想那时燕津桥头,自己不也说了类似的话吗。
她怪嗔的看了叶久一眼,摇了摇头。
她家阿久还真是记得门清呢。
“我叶久,今日立誓,此生爱你、敬你、护你,不论我在何地,此后心门之内,有且只有你祁韶安一个人。”
叶久既没有高声叫喊,也没瞧天指地,就如平常一般,用着轻柔稳健的语调,如清泉一般,诉说着心底的情意。
明明如此波澜不惊的声音,却在祁韶安心口重重踹了一脚。
那扇心门应声而开,灰暗铺尘的房间里迎来了一道耀眼的光源,照亮了每个角落。
祁韶安弯唇浅笑,眼睛渐渐眯成了月牙儿,腮上带着一抹绯红。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担忧,所有的伤心,就因为叶久这样一句诺言,顷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祁韶安觉得自己太好骗了。
好像前面就算有个火坑,她也敢眼不带眨的跳下去。
只能说爱情这个东西太玄了,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是非对错,遇到了,对眼了,就爱上了。
叶久勾着祁韶安的小指,歪头笑了一下。
她无比庆幸自己在此时遇上了祁韶安。
曾经的她有一腔孤勇,怀着少年之志,敢于世界为敌,爱的尽兴,爱的莽撞,爱的两败俱伤。
现在的她,褪去了那份澎湃,多了一份沉静,而时间和感情的沉淀,教会了她谋定后动,也教会了她度量平衡。
她带着更成熟的心性,遇到了本就才思过人、冷静自持的祁韶安。
也是因为曾经错失了一个人,所以再一次的心动,让她卸去了周身的锋芒,尽力温柔的拥抱那个满身是伤的女孩。
祁韶安亦然。
过往的种种让她格外珍惜得之不易的爱情,她以超出年龄的心智,遇上了最好状态的叶久。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方才不辜负这世间一场相遇。
“韶儿,我……可不可以借你点东西?”
叶久有些不好意思,连语气都带了一丝小心。
祁韶安挑了下眉,“嗯?”
叶久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摊开在祁韶安面前,有些结巴:“那个……之前的那个是我没有看好,让人钻了空子,我……我重新绣了一个……可不可以……”
祁韶安被叶久手上的东西吸引了,东西很好认,是个紫色的囊袋。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玩意只能姑且称为囊袋。
袋子明显的歪歪扭扭,扎口也是弯的,更不要说上面的绣图了,那就连“绣”都算不上。
叶久看着祁韶安眼睛越睁越大,便一手捂住了脸,“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个嘛,都……都怪灯太黑了,对,我看不清针……”
祁韶安“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她伸手拿过那只蹩脚的囊袋,拇指轻轻地抚摸着上面两只……“鸭子”。
“很可爱。”
叶久一时惊讶,感觉自己听错了,“真的?”
祁韶安唇角的笑意愈来愈大,她没想到叶久会想自己做出这个,心里确实是又惊又喜。
当时她看到囊袋被毁时确实有一瞬间的怨恨,可当她冷静下来后,尤其是在莲清自己打了一巴掌,又栽赃给自己时,就已经放下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