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
时至子时,屋子里重归宁静。
外面虫鸣不断,屋子里喘息连连。
叶久紧闭着眼睛,俨然一副睡熟的模样。
“看你下回可还躲我。”
屋里传来轻飘飘的一句清冷女声,尾音上扬,不失娇媚。
叶久背对着祁韶安,一动不动,连汗都不敢擦上一下,只得默默地抓紧了被子。
一时安静,谁也没有再发出声响。
良久,空气中忽得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叶久心头一紧,想睡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
约摸过了十几秒钟,叶久突然感觉到额间一道微凉的触感,并轻轻地抹掉了她额间细密的汗珠。
紧接着,一股湿润袭上了她的耳垂,软软的,碰了碰又离开。
叶久心跳又一次飙了上来,还不等她心底默念大悲咒,那只素手便覆在了她的掌心上。
随后十指相扣。
“阿久,明日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自己。”
叶久呼吸一滞,她听见身后祁韶安小声的呢喃,带着一丝沙哑,和她没想到的哽咽。
“我等你平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
嗯,官配可逆不可拆,懂了。(比ok)
第252章 祈年台
翌日清早,拱门前。
叶久身着一袭藏蓝吉服,头戴银冠,腰佩玉饰,还有那只不太显眼的护身符。
祁韶安左右检查了好几遍,终于舍得放开了叶久的衣袖。
叶久知道她担心,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握了握她的手,笑了一下,“放心,等我回来。”
祁韶安压下眼中的忧色,她不想让叶久有什么负担,便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走吧。”
行至内外院相隔的小路前,叶久意外的看到了林夫人的身影。
林夫人这几日几乎没出过她的紫茹苑,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林夫人见到叶久二人,便走下了台阶,迎了几步。
“堇儿。”
林夫人眼睛扫过她身上带的护身符,心里稍稍有些缓解,她仔细打量了叶久两遍,点点头,“去吧。”
叶久眉毛一挑,嗯?
特意跑过来就为了说句去吧?
林夫人见状也察觉了一丝尴尬,她轻咳一声,又道:“这里有娘守着,你大可安心。”
说罢,她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祁韶安,其意思不言而喻。
叶久闻言一愣,她看向林夫人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讶色。
林夫人半旋过身,看着面前的外院拱门,声音随意,似是不放在心上,“当年娘能守住,如今也一样可以。”
叶久心底忽的一颤,她好像想起当时白叔曾经提起过,当年诚王率兵攻破侯府,林夫人以女子之身苦苦守在内院门前,直到白叔支援赶来。
她看着林夫人从容不惊的神情,还有那挺直的脊背,像一支利箭,钉在了侯府的土地上。
叶久轻笑一声,她都要忘了,林夫人从来不是个柔弱任欺的小家碧玉。
“公子,时辰快到了。”
陆林快步走过来,出声提醒道。
祁韶安见状上前拽了下她的袖子,“注意安全。”
“好。”
……
出了府门口,叶久忽得转过了身,看着面前镇远侯府四个大字,一时有些感慨。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了。”
她嘟囔了一句,看向了陆林和南渊一眼,随后道:“你们两个,留下来。”
陆林愣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而南渊心直口快,脱口而出:“什么?!公子,我俩不去你怎么办?”
叶久瞥了他一眼,“渊哥,这是去祈年,我不过一个臣子,怎么可能让带侍卫去。”
她眼神扫过两个少年朝气俊俏的面孔,转而郑重道:“算起来,你们两个是我身边最小的,但论机灵论武功,没人敢看轻你们。”
她顿了顿,看着远处侯府的大门,拍了拍两人的肩头,“今天,我就把里面那些个老弱妇孺,交给你们了。”
叶久说罢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陆林和南渊半响没回过神来,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口,两人终于攥紧了拳头。
“属下定不辱命。”
……
祈年之仪声势浩大,从皇帝刚出宫就能看出来。
街两边都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看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从皇城口缓缓走了出来。
冗长的仪仗之后,是皇帝金碧辉煌的步撵,后面还跟着比仪仗还长几倍的朝臣们。
叶久很荣幸的跟在楚时慎身后不远,差点被那金晃晃的光闪瞎了狗眼。
她左右看了两眼,歪头小声问道:“娄大人,怎么不见褚太尉?”
走在她右侧的娄延柏同样小声回道:“褚太尉负责此次祈年之事的安防,想是已经先去祈年台了。”
叶久闻言长叹了口气,她抬头看着轻纱里的楚时慎,一首凉凉在心里默默的唱了起来。
就在此刻,楚时慎忽得半回了头,扫了她二人一眼。
娄延柏连忙碰了叶久一下,示意她别多说话。
叶久耸耸肩,她随意偏过头,却看见隔壁街好像走过一支队伍,正朝他们反方向行进,而那领头的似乎是个熟人,萧栏枫。
叶久微微皱眉,只是这个画面不过持续了一秒,接着又被房屋商铺掩住了。
大部队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前进。
叶久回了神。
她终于明白祈个年为什么大早清就要出发了。
就瞧他们这架势,中午之前能到了就不错。
事实证明礼部那群老小子也有慌得时候,出了城门没多久队伍明显加速,连楚时慎坐的马车都扬起一小阵风来。
等众人风尘仆仆的赶到祈年台时,叶久差点吐了。
她的位置实在是个风水宝地,大金顶子闪的眼疼先不算,小跑起来还吃一嘴的土,等她站在祈年台下的时候,已经快没人样了。
叶久可惜的掸了掸身上的灰,亏得韶儿理了那么久,白瞎了。
没多时,鼓声起,叶久抬眸,看着远处楚时慎从殿前走出来,又缓缓迈上了祈年台。
祈年台是个九十九阶的高台,汉白玉的栏杆,精致的雕饰,显得整个台子雍容华贵。
楚时慎同样穿了皇帝吉服,宽大的袖袍,走起路来并不是很利索。
趁着楚时慎爬楼梯的功夫,叶久四下寻找褚尚章的身影,她仔仔细细看过每一张脸,终于在殿前的位置找到了他。
两人离得不算太远,于是褚尚章同样看到了叶久。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叶久承认背后窜起了一股阴风。
褚尚章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整个人说不出的阴骛,尤其是那一双鹰勾一样的眼,看起来和毒蛇没什么两样。
也许是她带着有色眼镜看人,那一刻,即使炙热的阳光打在身上,她也感觉到了一股侵入骨髓的冷意。
褚尚章视线没多作停留,他勾唇笑了一下,便看向了即将迈上台子的楚时慎。
叶久也跟着看过去,只见楚时慎终于站到了台子上,他接过旁边太监递来的香,朗声开口颂德祈福,盼来年顺遂,旱涝保丰收。
叶久皱着眉头,她隐隐有些不安,按照一般造反的套路,此时此刻应该是发动攻击的最好时候,但据她的观察,似乎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切都在照常进行。
她有些纳闷,连手心里都不自觉冒出了冷汗。
直到楚时慎行完礼,把香插在香炉里,再受群臣跪拜,场上依旧平静如常。
但叶久心里越来越慌张,她甚至开始怀疑褚尚章是不是打着什么其他的算盘。
她下意识往褚尚章的方向看去,结果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叶久心底一凉,褚尚章……不见了。
……
东绯在群臣走出南城门后,便带着府上十个好手,爬上了褚家的墙头。
今天的褚府格外安静,硕大的院子里连几个像样的洒扫小厮都没有,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东绯根据叶久描述的位置,大致找了个方向,便带人分两批包抄了过去。
有了西凝的前车之鉴,东绯此行格外小心,甚至翻进来都没用轻功,顺着墙根滑了下来。
几人摸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找到了一间和叶久所说有些相似的院子。
东绯当即下令,四人在外把风,剩下几人随他从四个方向翻进去。
小院里种了不少兰花,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一股淡淡的花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