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时慎落到了第二层台子上,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褚尚章连忙挡开载阳,四下寻找,就看见一个及其碍眼的家伙在那跳的欢快:“哎呀陛下,你等等我啊!”
他再往旁边一看,哪里还有楚时慎的身影!
褚尚章顿时被气的差点吐出血来,他立马体剑朝叶久攻了过去,然而又被载阳挡了下来。
“追!都给我追!”
叶久还在卖力的翻着栏杆,就看见头顶刷刷刷过去好几个黑影,吓得她登时愣住。
甚至还有人借力踩了她一脚。
“我去你大爷。”
叶久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骑在栏杆上上不来又下不去,场面一度很尴尬。
只是还不等她脚沾地,肩头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钳住,紧接着,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追就追呗,打我干嘛……”
剩下的话她吞进了肚子里,因为面前一把沾满了血渍的长剑正抵在她的喉咙上,她敢说只要自己动一下,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能当喷壶。
“镇远侯,看来你我已不能善终了。”
褚尚章阴着声音道,剑又往前逼近了一寸。
叶久忙往后仰了一个角度,颤着声音:“你…你别乱来啊。”
褚尚章唇角微扬,面上难得和善,“乱来?”
他目光微微扫过场上,轻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叶久眉头一跳,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你什么意思?”
褚尚章好像不屑于要她的狗命,他微微把剑拿开了点,笑得人畜无害:“自然还有大礼等着你,们。”
叶久心口停摆了一瞬,褚尚章可以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份礼不单单是对楚时慎的,想必还有自己的一份。
她下意识想到了侯府,脸色一下白了,“你到底想€€€€”
“回主子,没找到皇帝的影子。”
“回主子,属下也没找到。”
褚尚章听着黑衣人的回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一把将剑逼回了叶久的颈间,怒道:“你敢耍我!”
叶久闪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可从来没说皇帝往那边走了啊,是你们自己认为的。”
褚尚章气极反笑,“你以为就凭你这小把戏,就能救了他不成,实话告诉你,这祈年台早已被我团团围住,你们插翅也难逃。”
他侧头吩咐道:“再去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
楚时慎甫一跳下台子,就被一个人扑倒了。
他下意识拿剑去挡,就听见那人压低着嗓音:“陛下且慢,我不会伤害你。”
楚时慎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灰头土脸的面孔。
“你是何人?”
薛纡宁闻言连忙抹了一把脸,左右看看:“陛下,褚太尉已经带人把这里围住了,您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贸然出去一定会被抓到的。”
楚时慎狐疑的看着她,这样一个和褚尚章有挂钩的人突然要提出来帮自己,虽然刚才她当面破了褚尚章的局,但难免不会有诈,万一是两人联手的苦肉计呢。
他眯了眯眼,离她远了一些,“不用你管。”
薛纡宁见状也不恼,她悄悄抬头看了上面一眼,依旧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一会儿镇远侯肯定会想办法引开他们,我们就从这里跳下去,这下面有个小储藏室,我们先去那里面躲一躲。”
楚时慎听到她提起镇远侯,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心里的戒备稍微缓了些许。
薛纡宁侧耳听着,直到上面突然传来高呼的声音,她情急之下拍了楚时慎一巴掌,“快走!”
楚时慎反应很快,他一个轻跳,直接跃下了台子。
薛纡宁确认没人追来,也跟着跳了下去。
“咚€€€€”
楚时慎听到背后突然一声闷响,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刚才那秀气的男子摔了个大马趴。
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身份有别,扯过薛纡宁的衣领就藏进了小铁门后。
里面阴暗潮湿,狭窄拥挤,堪堪够两个人容身。
也正是因为这小储藏室不堪重用,才被褚尚章放过了吧。
两人蹲在里面,肩膀挨着肩膀,呼吸急促。
楚时慎暗自运功,调息养神,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忽得,他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浅浅的痛呼,被刻意压低了,但奈何两人挨得极近,他不得不听到。
“你受伤了?”
薛纡宁疼得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刚才一用力又扯到伤口,有些止住的伤口开始不断冒血。她使劲咬着牙,轻轻地回了一声:“没有。”
楚时慎闻言微微蹙眉,他皱了皱鼻子,道:“不对,你受伤了。”
空气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不是自己身上的,那只能是身边这人的。
楚时慎仗着有武功傍身,黑夜里也能稍微视物,他解下袖口缠着的束带,缠到了薛纡宁的手臂上,入手的湿漉漉一片。
薛纡宁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把手缩回来,却听得一声低喝:“别动。”
“这样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薛纡宁闻言停住了挣扎的动作,任由他替自己包扎。
楚时慎手脚麻利的缠好,心下却是有些疑虑。
这男子看着清秀,就连骨架子都比旁人小上许多。
就在此时,门边突然出现了一阵琐碎的脚步声。
两人刚缓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绷了起来。
薛纡宁离得近,她捂着肩膀跪坐起来,准备只要有人开门,她就扑上去。
忽然一只手臂把她挡到了后面,只听得楚时慎低沉的嗓音轻道:
“你,退后。”
……
时近正午,太阳越来越毒,晒得汉白玉都有些烫屁股。
叶久曲着一条腿,摆弄着手腕上绑着的麻绳,摇头叹息:
“咱还要晒着吗?都过去多久了。”
褚尚章静静站在石阶上,闻声抬起一只眸子看过去,“你再出声,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叶久缩了缩脖子,好言相劝:
“褚太尉,咱俩共事一场,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跑路吧。”
“唰€€€€”剑出鞘的声音。
叶久有些无语,“咱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拔剑好吗。”
她仰起头,看着几步之遥的褚尚章,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要找肯定早就找到了,这都这么久了,肯定没戏了。”
褚尚章闻言讥笑道,“不可能,我早把这里……”
“早把这里围的连只鸟都不出去,对不?”
叶久直接把他的话抢了过来,说罢还仰着脸笑了下。
褚尚章瞥了她一眼后,不再理她。
“我跟你说啊,你那藏在昭陵的小兵们,估计是来不了。”
褚尚章脸色骤变,连声音都尖了一个调子:“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叶久闻言却是啊了一声,“这很难猜吗,沐王爷奉命守皇陵,在那里屯个兵养个死士再寻常不过了,再说您当年在颍州做知府,沐王爷又在燕州、通州两地有人脉,这昭陵恰好是这三州到京城的必经之路,又离祈年台不远,换作我的话,我也藏那儿。”
褚尚章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拿剑的手都有些抖动,当还是绷着脸,冷声道:“那又如何?”
叶久长叹了口气:“估摸着现在你那些小兵正被青垠山的土匪大哥缠得够呛吧。”
褚尚章此刻脸终于垮了下来,他连忙喊道:
“来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主子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一支骑兵,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一个士兵样子的人匆忙跑过来,满脸的血污,语气急切。
褚尚章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道:“骑兵??”
他想了下,回身抓住了叶久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久不好意思笑笑,“那个,就是把草原上撒花的邹将军叫回来了而已,放心,边防的大军都没动,都给塔尔族留着呢。”
褚尚章闻言急得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不可能,京城离漠北一千多里,根本不可能这么短时间赶回来!”
叶久耸耸肩,不在意道:“那您可能是忘了他们的名字。”
褚尚章略思一瞬,脸色惨白,“闪电军……”
日行三百,疾如掣电,一出手如雷动电发,使得塔尔族不得不回防应战,在草原上驰骋一月鲜有败绩的闪电军。
褚尚章看向叶久,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甚至还有隐隐的发怵。
叶久弯唇笑笑。
就在此时,场上突然起了一阵骚乱,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一明晃晃的身影公然在场上奔跑,在整个青石板上显得极其明显。
褚尚章见状大笑两声,一改刚才的被动,高声道:“真是天助我也!众人听令,活捉楚时慎者,赏黄金万两!”
顿时黑衣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疯了一样朝楚时慎扑过去。
然而楚时慎像没听到一样,撒开步子往殿后面狂跑。
甚至一瘸一拐的也丝毫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