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顿时大松了口气,虽然她这二舅哥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但毕竟是练过武的人,再来两拳,她估计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萧祈看着叶久悄悄抚着胸口,以为她在打什么鬼主意,故作严肃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再让我看到韶儿受了委屈,小心我揍你。”
说罢,他还象征性地挥挥拳头。
叶久忙不迭点头,挂着一脸虔诚的微笑。
萧祈看了两人几眼,眼珠一转,忽得拉起祁韶安的手腕,挑眉看向叶久:“那么,韶儿我就先带走了,你自己先反省两天,等你哪天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悔过了,再来找我要人。”
叶久一听瞪大了眼睛,声音都险些变了调子:“不是……二舅哥我真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悔过了,特别悔过……”
萧祈熟视无睹,充耳不闻,脚下都不带停的。
祁韶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祈拉着往外走,“哎,兄长……”
萧祈停下脚步,回过头朝祁韶安瞪了瞪,“不许拒绝。”
祁韶安眨眨眼,刚想说话,就见着萧祈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道:“总憋在府里干嘛,兄长带你玩去。”
说罢,还朝她挑了挑眉。
祁韶安看着萧祈一脸的雀跃和期待,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回望叶久,咬了咬唇。
“哎呀,两天不见死不了,走了走了。”
叶久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匆忙的背影,伸出凄惨的尔康手,“二舅哥,韶儿,咱要不再商量商量,哎,二舅哥!韶儿!”
……
次日,竹园。
叶久坐在院子中,抱着墨丸,无精打采的替它顺着毛。
“大哥,怎么在这坐着呢?”
陆林快步走过来,坐到了叶久的对面,抬手挡了挡眼睛:“这日头这么毒,你不是最怕晒的吗。”
叶久瞟了他一眼,蔫蔫道:“进过祠堂了?”
陆林愣了一下,随即憨憨一笑:“是,今日晨起,白先生带我去的。”
叶久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欣赏般点了点头,“如今换了这身锦袍,帅了不少。”
陆林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大哥说笑了,若不是你当初把我救回来,我哪敢奢望这个啊。”
叶久想起那时候的事,不由弯唇一笑,“谁会想到当时连顿饱饭都吃不到的少年,转眼成了天下第一粮庄的少东家,老天爷还是开眼的。”
陆林一听脸色都变了,他连连摇头:“大哥,这可使不得,那么大活计我可干不来。”
叶久闻言轻笑,“早晚都是你的。”
陆林既然是她二叔的亲骨肉,那么十八米庄的继承人理应是他。
不止如此,就如今自己和韶儿这般身份……
陆林不知道叶久的深意,只道是她想把这繁杂的米庄丢到自己手里,连忙摆手,“大哥,我还是当你的跟班吧,自在。”
说着就要脱掉绣云锦袍。
叶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老实呆着,小孩子气。”
陆林瑟缩了一下,“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叶久挠着墨丸脑袋上的毛,微微叹息。
“大哥,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叶久头也没抬,缓缓道:“老婆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陆林被无形噎了一把,他吞吞口水,“那就把嫂子接回来啊。”
叶久恹恹地叹了口气,“早去过了,结果我连萧府的门都没进去。”
何止府门,就连上次折花的墙头小巷,都让人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个毛都没留下。
她恨恨的咬咬牙,好你个祁逐溪,白瞎我拼了老命救你。
叶久轻哼一声,忽得捧着墨丸阖着的双眸,闪着眸光,“泥球儿,要不我们偷人去吧。”
“这……这不好吧……”陆林僵硬的笑了下,“这要让嫂子知道了,大哥你怕是活不长了。”
叶久诧异的看向陆林,“小林子,你想哪去了,我说的偷人,是偷你嫂子去啊。”
自知理解错的陆林尴尬一笑,“那可以,那可以。”
叶久瞟了他一眼,忽得嘶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泥球儿脑袋上的白毛多了呢。”
墨丸一直闭着眼睛,好似睡得极熟,而那一身油亮的黑毛里,额间那一缕白毛显得格外扎眼。
“是哦,好像比咱们初见的时候多了些。”陆林凑过来,仔细看了两眼,连忙点头。
叶久看着墨丸没精打采的样子,叹息道:“可能老了吧,白了头哟。”
叶久和陆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而在她怀里,墨丸黄澄澄的眼眸睁开了个缝隙,半晌,又闭了上。
……
萧府后院。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月白色素裙的女子轻步迈出了房门,在门口停顿了几息,随后朝着走廊一侧走去。
“韶儿,这么晚还没睡?”
萧府凉亭中,一玄青色男子朝这边招了招手,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在雾蒙蒙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祁韶安闻声朝他望去,随后笑了笑,轻步过去。
“兄长不也没睡。”
萧祈上下打量了祁韶安几眼,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赞叹,“韶儿如今是越发出落了,饶是兄长见遍京城花,也无一朵能与韶儿匹敌。”
祁韶安被他这毫无原则的夸赞弄得有些无奈,她接过萧祈递来的小酒杯,轻笑一声,“我倒是不知兄长这两年这般用功,满京城的佳人都看尽了呢。”
萧祈闻言怔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
何止京城的佳人,就连那些个侍女丫鬟,他都摸了个清楚。
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他千思万想的模样。
萧祈苦涩一笑,随即换了话题:“来,今年的棠花酒,尝尝看。”
祁韶安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兄长亲自酿的,韶儿当然要尝。”
萧祈笑而不语,替她满上了酒。
“怎么样,住着还习惯吗。”
祁韶安兀自品着杯中清酒,醇香浓郁的酒味之中,带着丝丝缕缕海棠的花香,清香绵柔,入口甘醇。
“还是原来的味道。”
不只是酒,还有府里的味道。
祁韶安没有想到的是,两年已过,而自己的屋子,竟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屋子里一尘不染,却又丝毫未动,想来有人时不时地打扫,而那人又极为用心。
就连窗边的海棠枝,都换上了新的。
祁韶安看着对面与自己相似的俊朗面容,莞尔一笑,又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月色朦胧,偶有晚风拂面,虫声阵阵间,一片盎然。
“有心事。”
萧祈话不多,温和的嗓音在月夜中响起,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祁韶安看着手中的瓷杯,浅浅“嗯”了一声。
萧祈看了她一眼,便道:“在想林小子。”
祁韶安抿抿唇,默不作声。
她承认,在叶久自己放弃了解药的那一刻,她心中有过一丝怨怒,但如今冷静下来,心中无时无刻不担心着。
万一阿久也如初浔一般不小心激发了毒性,那又该如何是好。
萧祈见她不说话,犹豫片刻,道:“怪兄长昨日打了他?”
祁韶安回过神,反应过他所说之言,瘪了瘪嘴,赌气道:“她活该。”
做什么事都要背着自己,尤其是论及生死,更是瞒的死死地。
萧祈看着祁韶安绷着小脸,一脸委屈的模样,无奈摇头。
也不知那林小子做了什么事,能把他这向来清冷、对任何事都不甚关心的妹妹,变成了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林小子有福,他不会有事的。”
祁韶安一时有些怔愣,“兄长刚还百般嫌弃,怎的现在又改观了?”
萧祈嘴角上扬,朝祁韶安举杯一迎,“我哪是对她改观,我是对你有信心。”
祁韶安茫然眨眼。
萧祈狡黠一笑:“那是因为我家韶儿啊……”
“旺夫。”
……
竹园厢房。
宋初浔看着周遭坐着的几人,嘴角抽了抽,“几位大哥,我是快死了吗,你们这么看着我。”
眼前叶久、薛纡宁、薛€€宁、姜沛灵跟雕塑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觉得自己就算毒不死,也会被她们吓死。
叶久耸耸肩:“快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夙愿未了,说出来,兄弟尽量满足你。”
宋初浔:“叫声爷爷,谢谢。”
“滚。”
宋初浔撇撇嘴:“这么简单的愿望你都实现不了,还夙愿,可拉倒吧。”
薛€€宁在一旁暗暗搓手,为难道:“你要是实在想,我倒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