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薛姑娘,别来无恙。”
方才介绍了半截的男子忽得开口,唇角挂着柔和笑意,朝薛纡宁抱了下拳。
薛纡宁顺着看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褚三公子,许久未见,可还顺利?”
男子轻点了下头,眸中带了些暖意,“劳姑娘挂心,一切安好。”
胡秉脑袋左右晃了晃,有些惊讶,“你们认识?”
男子嗯了一声,淡淡道:“薛姑娘还在褚府做幕僚时曾与我多次商讨北疆战事,又因着脾气相投,便引为知己。”
薛纡宁闻言,也笑着点头,“是啊,此番若不是三公子千里传信与我,我恐怕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与各位谈笑了。”
胡秉恍然大悟,“原来薛姑娘便是将要上任的礼部侍郎吧,久仰久仰。”
叶久抱着臂皱眉道:“大哥,你又知道了?”
胡秉得意的摇着扇子:“这京城之事,桩桩件件都不在话下,何况此事已经在六部传开了,大家都对这康盛第一女官颇为好奇呢。”
叶久闻言悄悄转头,朝着祁韶安眨了眨眼,祁韶安此时也正抬眸看着叶久,两人眼神交换几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旁的宋初浔。
此时宋初浔低着头,百无聊赖的踢着脚边的石子,只是目光时不时地往旁边瞟上一眼。
“呃,那个,我们先入座吧,都聚在这里太显眼了。”
叶久清了清嗓子,提议道。
祁韶安见状也出声道:“是啊,再不去菜都要凉了。”
众人点点头,纷纷朝着院里走去,薛纡宁走了两步,忽得发现身旁独独少了那股桃花香,她回头,只见那桃衫女子还在原地用脚画着圈圈。
薛纡宁轻笑着摇头,回身几步执了她的手,宠溺道:“走了。”
宋初浔并没有抬头,脚下虽黏着,却也没有甩开她的手,顿顿搓搓的被拉走了。
而一旁祁韶安见自家兄长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便出声问道:“兄长,怎得还在这站着?”
萧祈笑笑,示意她和叶久赶紧去,“你们先走,我这就来。”
祁韶安虽有疑惑,但也没有追问什么,点点头道:“好。”
两人走后,萧栏枫负手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轻声开口:“你又不打算去了?”
萧祈低头浅笑,摇了摇头,“不了,我曾随父见过不少朝臣内眷,今日大喜的日子,就不给我那妹夫添麻烦了。”
萧栏枫皱眉不语,依旧站在那儿不动。
萧祈深吸了口气,扬起一个明媚的笑,他随手推了萧栏枫一把,惬意道:“多吃点,我去外面等你。”
……
“叶子,你们再不来,我都要喝饱了。”
薛€€宁手里举着一个杯子,见到叶久在自己身旁坐下,恹恹地朝她望了过去。
叶久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模样,轻笑道:“是啊,堂堂亨通钱庄的少当家,什么好酒好菜没见过,自然瞧不起我侯府的伙食了。”
薛€€宁嘁了一声,“你少寒碜我,这少当家谁爱当谁当,我不稀罕。”
叶久无奈瞥了他一眼,“你又来,如今你姐已经步入仕途,薛老爷年事已高,绾宁又才及笄,家中大小事务,总归会落到你身上的。”
薛府数代经商,到薛€€宁这一辈,不论票号钱庄都已经在通州开遍了花,甚至有些已经伸到了京州,若不是此番他误打误撞进了京,薛老爷恐怕还不打算此时把事情都告诉他。
薛€€宁沉默良久,不耐烦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聊点开心的。”
叶久心下无奈,她耸了耸肩,刚准备拉开椅子,就见着萧栏枫忽得坐在了自己右手边。
“二舅哥呢?”她左右看看,并没看到萧祈。
“先回去了。”
萧栏枫给自己斟满了酒,缓缓举起了杯子。
叶久想想便明白了过来,她看向对面那女宾桌上,祁韶安正忙着照看女客,还没顾得上看这边。
她悄悄舒了口气,又扫了眼萧栏枫的动作,只觉得有些不寻常。叶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略显粗狂的男子正同样举着杯。
叶久细看两眼,诧异的眨了眨眼。
邹兆邹将军?
这两人……
她脑中突然过一道光亮,想起那日祠堂之中白叔与她提过的事,转瞬便明白了过来,她摇头轻笑,也端起了酒杯。
对面邹兆愣了一下,那络腮胡子颤了颤,咧嘴一笑。
烈酒入肚,一如那些陈年旧事,都烂在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的你们:邪什么教,cp可逆不可拆!
现在的你们:小八我可以!!
每日一问:今天宁们真香了么(摊手)
ps.宁们帮我收一下王妃那本书OK,文案要改吐了,预收惨兮兮,哭辽。
第282章 解毒
朝元殿。
黑檀木镶金的长长案桌后,楚时慎放下手中的奏折,皱眉缓缓抬头,“刑部……十三衙役暴毙……”
朱阁裘心池拱手,“是,卑职找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皆是被绑着以跪姿埋在乱葬岗,无一例外全数死于非命,死状惨烈。”
楚时慎面色沉寂,“可是有人寻仇?”
裘心池摇摇头,“非也,卑职看过,是康盛大牢中贯用的刑罚。”
楚时慎略思片刻,忽得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裘心池恭顺拱手:“卑职查到,镇远侯曾去过刑部。”
楚时慎手中的笔颤了一下,笔尖不小心碰到了砚台边缘,满肚的朱砂蹭上了些许墨色。
他静静的看着赤红毛笔上的点点漆黑,眼睑抽动了一下,“还有事么?”
裘心池抿抿唇,迟疑道:“琼花院的花魁,失踪了。”
“大理寺卿冯大人与卑职率队赶到时,那名叫云宛的女子,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裘心池说着将一个折子掏出来,递给了楚时慎,“冯大人还在全力搜捕,目前暂无消息。”
楚时慎拿起来粗粗扫过,脸色可见的黑了一个度。
“林时堇……”
他轻轻放下折子,沉声道:“方稚。”
方稚应声推开门,小碎步走到案桌前,“陛下。”
“昨日侯府可还顺利?”
方稚微微颔首,“侯爷和夫人处事相宜,宾客尽欢,一切顺利。”
楚时慎慢慢后靠在椅子上,“哦?那你说说,怎么个相宜的法?”
方稚面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淡淡开口,一字一句的描述着侯府的景象。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方稚终于停下了,与此同时,楚时慎的面色也终于沉了下来。
“妙啊。”
“真是妙极了。”
楚时慎连连赞叹了三声,而旁侧方稚和裘心池都连忙躬下了身子。
“户部,刑部,如今又加上了工部,兵部,礼部……”
楚时慎笑着摇了摇头,而下一秒,只听得一声巨响,桌案上的奏折哗哗啦啦掉了一地。
“他镇远侯真是好大的能耐,朕的六部,他竟渗透了遍!”
楚时慎竭力遏制着胸中的怒气,慢慢的攥紧了拳头。
他本无意试探镇远侯,可如今,却是真真让他开了眼。
褚尚章经营这么多年尚且只拿下了户部和兵部,而这人竟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游走于各部之间,甚至因为塔尔族一事,与邹兆等军中之人相熟……
还有萧栏枫,以及禁军……
楚时慎越想脊背越是发凉,他眼眸中的温度以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如若他镇远侯当真生了反心,那么扳倒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竟不知,自己在依赖于他的时候,竟给他递了一把这般锋利的刀。
楚时慎深吸了口气,复又坐了下来,只是平滑的黑檀木太师椅,此时竟如针扎一般难以坐得稳当。
“陛下,八公主在殿外求见。”
楚时慎眸中闪了下,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让她进来。”
不消片刻,一湖蓝色宫装的女子迈着缓慢的步子跨进了殿里,在看到桌案四周一片狼藉时,不由怔了一下。
“何事惹皇兄发这么大脾气?”
楚笙轻步上前,示意自己随行的婢女把奏折拾起来。
楚时慎尽力压制着自己方才不受控制的情绪,抬眼看了楚笙一眼,“今日怎的有空来了。”
楚笙闻言笑了一下,“皇兄嘱托我瞧瞧侯府有何异动,这不和皇兄来汇报了。”
楚时慎闻言眉头一皱,他双眸微眯,淡笑道:“哦?笙儿可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楚笙狐疑的看了楚时慎一眼,只觉得他今天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她想了想,只道是被朝事气得,便没有过多在意,一如既往地少话:“并无不妥。”
楚时慎在听到这四个字时,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了一丝冷笑。
“笙儿心有所念,所见怕是有失偏颇吧。”
楚笙皱眉转头,看着楚时慎平淡的面容,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犹豫开口:“皇兄怎会这般想?”
楚时慎收回视线,垂了头,惶惶的晃动了几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