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墨丸一句喵还没喵完,眼前就只剩一阵风。
还有一片枫叶嘲笑般落在了它的眼前。
墨丸郁闷坏了,磨了磨爪子,朝着城内侧纵身一跃。
……
一辆朴素的马车从官道上转下来,和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朝着城门楼驶来。
没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也没有官兵询问的声音,周遭行人还是络绎不绝,微雨有些纳闷,出声问道:
“祁大哥,怎么回事?”
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微雨看了眼面色不佳的祁韶安,掀开了帘子。
“呃……”
微雨整个人顿住了,随后默默放下了帘子,缩了回来。
饶是祁韶安神情有些恍惚,但此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哑着嗓子开口:
“怎么了?”
微雨吞了吞口水,小幅度指了下外面,“小姐要不下去看看。”
祁韶安不明所以,压下乱成麻的心思,深吸一口气,掀了帘子迈出了马车。
马车外,祁逐溪站在一旁,手里拎着马鞭,看着某处不做声。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在马车前二十步的地方,一宝蓝色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祁韶安一瞬间僵住了。
仿佛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只有心口狂乱的跳动,证明自己还活着。
那人静静的立在那里,本就单薄的身板如今更加消瘦,平素里圆润的脸蛋已经凹了下去,眼底更是明显青黑。
肉眼可见的憔悴。
祁韶安心口钝痛不已,她突然恨自己为什么看的那么清楚。
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控诉着她的狠心和无情。
祁韶安差点摔下来。
待她站稳后,那人已经快走到了马头的位置。
准确说是跑来的。
只不过见自己抬头,又停下了脚步。
祁逐溪站在两人中间,左右看看,觉得此时的自己和马一样,都很多余。
于是他扯着辔头,把不情不愿的棕马连带着车和微雨一同拉跑了。
中间突然多出一片空间,过往的行人好奇的看看,也不敢贸然穿过去走个近路,只得歪着脑袋从旁绕开。
手边没了可以扶的东西,祁韶安局促的捏着袖口,眼神在叶久身上上下打量,在发现她好端端没病没灾后,悄悄出了口气。
这一路她生怕这人不听话作践自己,如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阿…阿久……”
祁韶安主动走过去,往日说的极为顺口的名字此时突然有些烫嘴,唤起来磕磕巴巴。
“你还回来干嘛。”
那人薄唇轻启,说的话是她没有想到的。
祁韶安一时怔愣,张张口发出了一个音节:“我……”
“不是不要我了吗,还回来干嘛。”
叶久轻笑了一声,抬眸之余,泪如泉涌。
“不是想和我断干净吗,那你还回来干嘛。”
“祁韶安,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你拿我当什么了。”
“你以为你留几件破衣服我就能原谅你?”
叶久盯着她已经湿润的眼眶,缓声道:“祁韶安,你做梦。”
是了,祁韶安自己也觉得她在做梦,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人见面会是这个样子。
她心口酸涩胀痛,一时间五味杂陈,逼得眼眶红了起来。
脚跟不由得向后撤了一步,捏着袖口的手渐渐攥紧,她不敢看对面的人,可心里疼得发颤。
“我……阿久……”
她的话存在嘴边,只觉一股带着冷意的檀香扑面而来,紧接着自己就被大力的箍住了。
力气大的快要把她揉碎了。
而耳边一阵低低的呢喃,直让她含着的泪水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害怕。”
怕你有危险,怕你受委屈,怕你生病,怕你晚上没有我睡不着。
更怕你的决绝,永远不让我找到。
“祁韶安,你要再跑,我立马死给你看,你就等着回来收……唔。”
叶久恶狠狠的话被那微凉柔软的唇堵了回去,一时瞪大了双眼。
祁韶安捧住她的脸颊,破天荒主动在人前做出这等出格之举。
还是在这么多人前。
周围小伙子大丫头眼珠子瞪的比旁边牛还大,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叶久泪水顺着脸颊不住的流,淌过祁韶安的指缝,流进了她的袖口。
从炽热到冰凉,一颗颗泪珠像是从她心上走过,留下一条条沟壑。
其实她曾想过,自己的离开会让阿久焦急、不安,但直到此刻,当阿久抱着自己却还抑制不住颤抖时,她才深刻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
“阿久,对不起。”
额头相抵,祁韶安开口,也已是轻颤的哭腔。
叶久紧紧环着她的腰,本就纤细的腰肢又小了一圈,脊骨根根分明,更硌手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韶儿,让你受委屈了。”
祁韶安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佛祖前求了三世,这辈子才能遇见阿久。
那个满心满眼是你,甚至不惜与世间为敌,就即便现在,还在想着自己会不会受委屈。
好在,苦难都已经过去了。
“阿久,那我把后半辈子赔给你好不好。”
“你的后半辈子本来就是我的。”
“……”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多久!”
“三十一日。现在又八个时辰。”
“嗯……看在你说对的份上,这次姑且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是,妾身遵命~”
柳絮纷飞,清风微拂,一如初见时,人影繁杂,络绎不绝。
€€€€欣于所遇,承蒙不弃,请多关照。
€€€€唯愿此生,朝暮不疑,白首不离。
……
五日后。
叶久和祁韶安悄悄拎了包袱,一如当初从云城溜走一样,又从京城溜了。
南渊和东绯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走了两三个时辰了。
好在叶久有良心,知道留个字条,于是两人拉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微雨,一路狂追。
而此时,官道上,一匹棕马悠哉悠哉的踏着小步子,背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人,远看分不出彼此。
“渭南道钦差大臣,总领一切要务,予以便宜之权。”
祁韶安将身子放松,倚在了叶久不算宽厚的胸膛上,“圣上刚封你个一品官,你就巴巴的往外跑,不怕他记恨于你?”
叶久环着她的腰侧,攥着缰绳,哼笑一声:“我巴不得他把我开除了,这样我做我的首富,他当他的皇帝,更省心。”
祁韶安嗤笑一声:“还首富,好大的口气。”
叶久紧了紧怀抱,面上带着些许得意:“你就看着吧,用不了三年,我一定会成为康盛最大的地主头子的。”
“那你就是最大的地主婆,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超划算。”
祁韶安侧过头,看着那人脸上飞扬的笑容,心里跟着明朗起来,她昂起头,轻轻吻在了她的侧脸上:
“笨蛋。”
正专心骑马的叶久只觉脸颊突然一湿,反应过来时浑身一个激灵,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只一低头便捉住了那还没来得及撤离的朱唇,吓得祁韶安连忙推搡她:“阿久,看路!”
“莫慌,十三通灵,摔不了你。”
祁韶安闻言眉头一抽,隐隐有些不对劲,还不等她问出口,只觉身侧那只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她连忙按住。
“阿久!”
话落,她眼见着另一只小爪子也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