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不回答,元乔越来越疑惑,她已做最大的退步,按理小皇帝该动心才是。
少顷,两人都冷静下来,不复方才剑拔弩张之势。
“你给我下药之前,就没有想好要我做什么?还是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元乔冷言嘲讽一句,想起那杯小皇帝亲自敬的果酒,五脏六腑都气得疼。
惺惺作态一词令小皇帝难堪,她若惺惺作态,昨夜后来就不会不碰她了,她扬首道:“我要你做朕皇后,你肯吗?”
“放肆。”元乔平静的心又掀起惊涛骇浪,小皇帝的言辞太过羞辱人了,“你再胡言乱语……”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小皇帝却弯了弯唇角,极是开心:“姑母好好想想,朕对你手里的人脉无甚兴趣。”
说罢,小皇帝趾高气扬地走了。
元乔气得俯身坐下,揉着鬓角,小皇帝不仅无耻,还枉顾人伦,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偏偏她在福宁殿中,无计可施。
她并非坐以待毙的性子,想起她给小皇帝立的皇夫,若是可传信出宫,她也可脱身。
静坐半日后,也想的明白,小皇帝不敢杀她,顾及着朝堂,想来,短日内是没有危险的。她在福宁殿内细细观察,这里摆设朴素大气,女子之物甚少,可见小皇帝并非是小女儿家心性。
若有香囊一类的,或许可传信出去,她找寻半日,都不见一物。
福宁殿是天子寝殿,外人若是知晓她被囚禁在此处,对小皇帝必然不耻的。小皇帝以何名义将她囚禁在此?
昨夜醉得迅速,亦无交代的言语,朝臣必有微词,就看朝堂上的人能否察觉她的困境。
她无力地靠在矮榻上,门窗紧闭,除去落霞外,她见不到旁人。
落霞是小皇帝心腹,伺候她多年,不会轻易听自己的吩咐,此事太过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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趾高气扬出了福宁殿的小皇帝,心中浊气出了大半,想起大长公主羞愤难当的神色,心口涌起一阵痛快。
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回垂拱殿,已是午后,她还未曾用午膳,觉得有些饿了,就让宫人摆膳。
她昨夜未曾睡,与那些人勾心斗角,甚是疲惫,趁着午后的时间,去内殿休息片刻。
都道白日做梦,是痴心妄想,小皇帝就做了一梦。
梦到她真的将大长公主压制身下,往日里娴静自傲的女子,哭得很凄惨。
梦境很短,须臾的功夫,她只见到大长公主眼角的泪,想去摸一摸,想去安慰,告诉她,昨夜的事并非是她做的。
她是无辜的。
大长公主恨谁,都不该恨她。
张了张嘴,未曾出声,梦就醒了,面前是聒噪的宫人,道:“陛下,齐国侯来了。”
元莞烦躁,起身望着宫人,不耐道:“他来做甚?”
小皇帝好梦被搅,起床气甚大,吓得宫人跪地回话:“他道想见见莘国大长公主。”
“他见……”元莞怔住,她蓦地想起大长公主订了亲事,只是一直僵持着,两府也没有成亲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险些忘了。
齐国侯是世袭的爵位,能力不足,在朝堂上就只是眼熟罢了。素日里不来见圣,今日突然踏足,她思考几息,拒绝下来:“不见,就道大长公主不见人,让他回去。”
真是烦躁的一人,不想成亲就退婚,凭白将人亲事挂着。
小皇帝脾气不好,宫人不敢再言,出殿传话于齐国侯:“大长公主下染了风寒,不便见您。”
齐国侯是位儒雅青年,闻言抬袖行礼,笑意浅淡:“烦劳再去问问陛下,臣来拜见。”
他是被人请来的说客,都知大长公主与小皇帝不和,人被留在宫里,是生是死,都是无人知晓。眼下,唯有他有资格来求皇帝放人回府。
就算酒后染了风寒,也该回府养着,留在皇帝寝宫算什么?
宫人传话,殿内就传来器皿摔碎的声音,廊下宫人惧是提了一口气,神色倏然紧张。齐国侯闻声,也是提心吊胆,不敢再追问下去,抬脚就出了宫。
殿内的小皇帝站在窗棂下,望着青年逃离的背影,轻蔑地弯了弯唇角,低声道:“这样淡胆小之人,如何配得了高洁的大长公主。”
看过,她就走回殿内,兀自踱步,需让齐国侯退了亲事才成,想必大长公主也是不喜他的。
换作是她,必然是喜欢智慧有胆识的人,齐国侯得世袭的爵位,若有能力,也不会泯然于众人。
齐国侯败了以后,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出了宫门,就回府。
府上枢密院使等候多时,见他面色焦急,疾步走近,问他:“可曾见到大长公主?”
枢密院与中书并称‘二府’,中书称东府,枢密院则为西府,大长公主掌中书、枢密院二府,于先帝病危之际,就开始接管。
小皇帝亲政不易,两府见她年龄幼小,并不听她的,有事照旧询问大长公主。
昨日夜宴后,大长公主就被留宿宫里,两府众人不知如何是好,说服齐国侯去见一见大长公主,就算出不得宫,见一面也是好的。
这才有了齐国侯入宫一事。
枢密院使苏闻,都称一句苏相,亲自来求齐国侯,给予厚望,听他宫里遭遇后,气得捶胸顿足,也不知大长公主看中这青年哪一面。
小皇帝砸个器皿,就吓得退出宫,堂堂世家男儿,竟一点担当都没有。
苏闻也不同他多说,这条路子走不通,就在皇夫处下功夫,不论如何,总要见一面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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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闻气势汹汹出了齐国侯府的事,到晚间就传入元莞耳中。
她在临摹元乔的笔迹,闻言丢笔嗤笑:“当年这桩亲事是谁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