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莞聪慧勤奋,且得苏闻魏律等人的爱戴,且她戒骄戒躁,又拿捏得住朝臣,显然做得最好。名单上的这些人要么纨绔、要么懒惰,亦或是才识不佳,若为皇帝,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按理她欺压元莞多年,元莞对她应该是痛恨才是,可她看得很清楚,并没有一丝恨意。
元莞救她于危难,她却要推她入深渊。
忘恩负义的是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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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终究是听从大长公主之意,安抚住苏闻,好在苏闻知晓皇帝为难之处,并没有怨恨在心,皇帝顺势给其子嗣加官。
皇帝一连的安排都很妥当,并没有使君臣离心,至于苏闻与大长公主之间臣僚的嫌隙,她本不在意,后魏律暗中提醒,她设宴替两人说和。
苏闻感叹皇帝的心思缜密,而元乔闻讯后接连皱眉,不愿应承皇帝的好意。
宴上皆是重臣,元乔拒绝不得,只好去赴宴。
秋日里的天高气爽,宴上朝臣和睦,都知晓此宴上背后的目的,不敢随意提及,元乔惯来性子冷,旁人主动同她说话,她才会说上几句
元莞的目光时常落在元乔的身上,淡淡的,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当元乔抬首的时候,她又看向旁处,或与朝臣说话,元乔总是没有看见。
散席好,元乔径直离去,她托腮而望她的背影。苏闻等人见皇帝面露微醺,也跟着离去。
元莞好心,好似并没有得到元乔回应,自己郁闷不已,想到元乔的性子,也就释怀了。她常叹出一口气,起身去垂拱殿。
殿内香薰缭绕,一入内就昏昏欲睡,她随意择一处而倚靠着小憩。
酒意上头后,人就支撑不住了。她晕乎片刻后,就彻底睡了过去,梦到那夜。
水榭内元乔饮下那杯果酒,目光涣散,近乎迷离,带着妩媚之色。她悄悄走近,站在龙床旁不敢动,就连太后站在身后,都被她疏忽了。
她看着元乔面上的红润,肌肤透出的情.欲昭然若揭,紧紧咬住的唇角泛着红色,就像红透的丹果一般,吸引着她去采撷。
纱幔起伏,层层叠叠,勾得心口发烫。
元乔身上的衣襟也带着火热,她站着不动,静静地看着元乔在榻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直到元乔朝她伸手,眼眸痴迷,抓住她的手背,贴在一起。
她再次感受到了元乔的温柔,如水如浮云,让她一步也走不动。
元乔的力气很大,拉得她俯下身子,元乔就彻底贴了过来,就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呼吸困难、剧烈喘.息,可心中却是异常迫切。
她想顺从元乔,搂着元乔,做那些不正经的事。
然而她忍住了,再次将元乔推开,彷徨逃开,太后厉声唤住她:“你怕什么,得到元乔,你便可真正掌权的皇帝,不用做傀儡。”
她犹豫了一瞬,眼前浮现元乔冰冷厌恶的眼神,脚步就黏在地上,再也不敢上前。
太后不悦,一再催促她,她摇首不肯,就算得到元乔的身子,元乔也不会喜欢她,反而更加厌恶,指不定真的拿出先帝遗诏来废帝。
她不肯,太后气得抬脚就走了。不知过了多久,元乔醒悟过来,厌恶地看着她,眼神冷如寒潭,她害怕道:“你会废帝吗?”
元乔眼光露出坚决:“会。”
元莞害怕,伸手去抓住元乔的衣裳,触手却是空,吓得翻身爬了起来。
梦醒了。
睁眼看着与睡前一模一样的摆设,无力地又躺了回去,想起元乔的眼神就止不住地发颤,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就要去政事堂见元乔。
皇帝匆匆而去,元乔不在,只得落寞而归。
她心思不定,如此过了几日,元乔得了机会去见太后。
太后居慈安宫,非大事不可出,周遭都是元乔的亲信,元乔能进去,她并不惊讶,相反令婢女去奉茶,开口寒暄几句。
元乔拿不定她的意思,静静坐下,并不去碰茶水。
时至今日,太后也没有再摆架子的必要,出口却没有好话:“豫王与大长公主乃是同胞兄妹,他病得严重,大长公主好似一点都不担心。”
她仗着有皇帝在,也不惧怕元乔,皇帝做不出弑杀母上的事情。
元乔不为所动,直言道:“我一直不明白太后为何引诱陛下,直到近日才有所了解。”
太后出身风流之地,又在宫里浸淫多年,那些肮脏的事知之甚多,她笑意讽刺:“大长公主容貌好,小皇帝觊觎也是常事。”
元乔目露反感,转身道:“皇帝杀刘谨行,令我背锅,起初我不懂,后来我明白。当年刘谨行带她入宫,使之成为公主,但太后对她不好,时常打骂。她恨之入骨,故而迫不及待地杀之痛快,也欲掩藏当年的事。”
太后闻言色变,不过又迅速镇定,眼中多了抹恶毒,“胡言乱语,大长公主要废帝,大可直接去做,换一种说法,就道皇帝大逆不道,觊觎自己的亲姑母就成,届时人人厌弃皇帝,你正好自立。”
元乔道:“太后不必激怒我,我断然不会自立。当年的事都已查得清楚,人证物证都在,太后否认也是无用。”
“皇帝与你平衡,你觉得凭你这番言辞,就可废帝?简直痴心妄想。”太后怒而起身,直视元乔,骂道:“先帝养虎为患,凭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就可撼动元莞的皇位,今时今日……”
“今时今日元莞为何对你毫无母女感情,我将你圈禁止于此,她为何无动于衷?太后该清楚。”相对于太后的怒火,元乔很平静,声音如旧。
“你……”太后沉默下来,元莞对她确实心存怨恨。元乔趁机开口:“她能杀刘谨行,依旧可杀你,太后该清楚自己所作所为。”
元乔心思明显,太后已然看得出来了,她又恨又怒,半晌才醒悟道:“你以为元莞会坐以待毙?她可聪明着,你今日过来,她就会察觉,到时你二人争一场、斗一场,输赢未必就是你的。”
“所以我今日而来,就是希望太后说出真相,届时我会保你一命。”
“你以为我是皇帝,会信你?”太后讽刺道。
元乔沉下面色,倏而起身,望着太后:“你有机会,我若杀了你,皇帝必会感激我。”
元莞对太后的恨意,几乎入骨,元乔能体会,太后也察觉出来,她不再去看元乔,兀自挣扎着。
元乔道:“新帝登基,依旧奉你为太后。错不在你、亦不在陛下,只在当年宫人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