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 第133章

元乔等了半晌却等来夸赞人的话,她不知元莞的心思, 却还是淡淡一笑:“你只对那个故事感兴趣。”

“不, 我觉得她长得好看。”元莞坚持道。

元乔就不说话了,依旧一笑, 回答元莞方才问的问题,“如豫王一般给了赏赐,另外封了县主,如此亦可给藩王提醒。”

元莞明白了,没有再问,心中确实对那个故事记忆深刻,她不好多问元乔,将好奇心按住。

她坐下后,元乔伸手去摸几上的茶,许是几日来都已成习惯,轻而易举地就摸到茶,掀开茶盖,热气扑面而来,氤氲着眼睫,睫羽上沾湿点点,将落未落,似雨滴。

元乔一举一动都在元莞眼中,她托腮凝视,想起今岁立皇夫一事,元乔拒绝,也不过继宗族子弟,也不知如何想的。她不好多问,就不再去想。

眼疾一日未愈,元莞就一日不能回福宁殿,雪灾的事已在控制之中,藩王与陆家的粮已解燃眉之急。

元乔捧着茶,不知她所想,只说起蓝眸之事:“去岁我令人持那本游记去寻那处,陆家若是知晓,就可令她们带人前往,与大宋通商亦可。”

两地通商,互有往来,蓝眸便不再是异类了。

元莞听后,对于两地通商之事,也觉得诧异:“两地之间隔着哪些国家,也无人知晓,若遇到蛮人,只怕有去无回。”

元乔道:“起先派人过去,或许想得简单,方才陆连枝有言,想必不难了,陆家若促成此事,封赏侯爵。”

元莞不说话了,试探道:“我能否也去?”

“你觉得呢”元莞反问道。

元莞不问了,她是废帝,出宫都已不易,更别提去不知名之地,元乔拒绝也是常事。

耳畔陡然没有动静,元乔试着将茶盏放下,认真道:“你若想去,也需等通商之后,有了官道,到时你再去。”

“陛下放心我出宫?就不怕我联络旧臣,到时也将你皇帝废了。”元莞眸色木然,元乔看不见,她也无需装什么。

废帝一句戳中元乔的心,手中的茶盏晃了晃,眼前一片迷茫,也不知元莞是何神情,她尽力稳住自己,从容道:“你有此心,也是人之常情。”

元莞盯着她,她看似平静,眼睫颤了又颤,极其不安,“若我做了,你岂非愧对先帝了。”

“我已尽力,万事都难以估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元乔语气沉了下来,感觉面上热气氤氲,似是呼吸扑面而来,她不堪,往后避了避。

元莞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在告诉我,你也犯错了?”

纵是眼睛看不见,元乔也知晓元莞在看着她,目光灼灼,就像烈火般烤得她面色发烫、发羞,那些错误的过往被无限扩大,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我、我是人,自然会犯错。”

元乔的声音极轻,如轻羽拂过耳畔,细细去听来,似是愧疚、似是悔悟。元莞不出声了,徐徐将目光移开,不再去看她。

周遭沉静,元乔紧张的心复又平静下来,将茶盏置于手旁的几上,小心地开口:“元莞,我知晓你厌恶。我知太后对你不好,你为帝终究是个隐患……”

她陡然停顿下来,脑海里一片空虚,满腹的话都梗在喉咙里,看不见元莞,反而多了几分勇气,深深吸了口气,又否决刚才的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非仙人,错便是错了,不会否认。我联合太后,虽说是最简单、最顺便的事,可到底伤了你。”

元乔不是喜欢躲避的性子,相反,她更加内敛,许多事不愿宣之于口,废帝一事,她筹谋很久,试图将对元莞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最后事与愿违,元莞依旧失去很多。

元莞不答,就这般静静听着她解释。

说了几句后,元乔复又沉默下来,她似是踌躇,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元莞等得不耐,起身就要走,动作大了些。元乔闻声,扶几站了起来:“元莞。”

元乔惯来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眼下慌张的神色显而易见,不似作假。元莞恍惚其神,不觉道:“我觊觎你,也是知晓你我毫无血缘关系,你拒绝,我未曾在意,现在觉得不是你无情,而是我太过荒唐。”

元莞的感情历来鲜明,呈于面上,与元乔的内敛,恰好相反。

元乔口间苦涩,面对这样看淡的元莞,她如何不明废帝之事给她带来的伤害。

久久不语后,元莞踱步至窗下,元乔一人枯坐,面上渐渐恢复血色,元莞看得愈明,她就愈害怕。不知这种情绪为何而来,总觉得那股害怕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口上。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想过自身的事,元莞的主动起初让她厌恶,不过是那层淡薄的关系。她害怕带坏元莞,到时于大宋不利,因此她坚持,认为元莞不过是玩耍罢了。

直到那次,元莞在高阁上拉了她,才知并非玩耍,可惜她二人终究是姑侄。

如今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元莞却已看淡,她苦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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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染恙近半月,雪灾一事进展顺利,灾情也渐渐安抚下来,两府中人都跟着松了口气,可皇帝未曾病愈,让人又心生担忧。

还有一处却未曾松懈下来,便是司天监。

皇城司得了皇帝命令,严加监视,出行的人员都会有人跟着,关键时刻,不容疏忽。孤鹜领着皇城司,跟着此事。司天监惯有相术预测之用,往日里推算天气,时而会演练推算星象。

当年也是司天监推算出元莞非不祥之人,才让元莞捡回一条命。那时是刘氏买通司天监,才有此一说。

刘氏能买通,旁人亦可。这些年鲜少有人会注意司天监,唯独元莞记住这件事,提醒元乔。

元乔的皇位不稳,又遇数年不遇的天灾,若与元乔不和,司天监是最好的地方。

只是皇城司没有查出动静,已有人找到元莞,密谋大事。

元乔眼疾未愈,视线模糊,太医诊脉换药,元莞趁机回福宁殿取物什,落霞不在就无人跟着。走出垂拱殿后,就有人拦住她的路。

宫城之内内侍宫人无数,元莞不认识眼前人,相貌陌生,她并不惧,唇角勾了勾。

内侍与孤鹜衣服相似,元莞并未记住内侍品级,只扫了一眼他的容貌,就记下来了。内侍行了大礼,轻声道:“臣有话同您说。”

除去孤鹜外,无人对她自称臣。元莞不傻,不动声色道:“你有何话说?”

内侍瞧了一眼左右,示意元莞往暗处走走,一面道:“臣知晓陛下忍辱负重,新帝狡猾,逼得太后与她合谋欺骗天下人,如今登位不过两载,就引来天灾,可见是上天的惩罚。”

元莞心中好笑,内侍义愤填膺,言语间对她皆是袒护,这样的话听来很有意思,她面露苦恼,装作为难。

内侍观她神色,觉得自己猜对了,站在暗处间对元莞行了君臣大礼,继续言道:“臣对陛下忠心,数位大人亦是,眼下皇帝染恙,又逢天灾,恰是最好的时候,只要您肯点头,数位大人必当为您鞍前马后,替您夺回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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