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道:“豫王入宫求见陛下,顺道慰问兄弟们。”
元莞扫了一眼远处的人,眼中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好像又看到了刘氏当年向先帝邀宠,端的是温柔之色。
简单问了几句后,她摸了摸下颚,等入延福宫后,找来孤鹜:“你以陛下名义,给四门的守卫多些赏钱。”
孤鹜不明:“为何要这么做?”
“陛下体恤臣下辛苦,有何不可?”元莞眯眼笑了笑,招手示意孤鹜近前:“豫王慰问西华门的禁军,你觉得正常吗?”
“结党营私?”孤鹜震惊。
元莞笑道:“御史参一本,陛下斥责,禁军定会心存不服,对他多了几分敬意,你说谁得利?”
孤鹜反应过来:“苦肉计?”
“盯着御史台,莫要在意这件事,免得陛下就做了坏人,白白便宜了他。”元莞提醒。
这样的手段,若非在刘氏手中领教过,不然她也不会瞬息就明白过来。
孤鹜揖礼就要离开,她觉得哪里不妥,添一句:“做完之后,同陛下说一声,就道是我的意思。”
“是。”孤鹜退出去了。
说话的功夫,就见到宫人引着元清进来,她躲在壁柱后,顺势看了一眼。元清与元乔之间眉眼有些相似,侄儿像姑母,也非怪事。
守孝近两年,他竟能熬得住。
她侧过身子,元清没有看到,跨步进殿,待人影不见了,她才站了出来。
若竹出来奉茶,见到她站在一侧,过来搭话:“您怎地在这里,风吹得身上冷,要不您进殿说会话?”
“不必了,我还有事。”元莞摆摆手,她才不想去同元清搭话。
元莞走了,若竹留不得,只得吩咐宫人备茶,自己返回殿内伺候。
元清笑意和煦,问元乔近来身体如何,句句都是晚辈对长辈的问候,谈话家常。
他谦逊有度,元乔面色如旧,问起世子近况。
元清笑回:“他很好,臣无事亲自教他课业,待回了封地再请先生教。”
“几岁了?”元乔道。
“有五岁了。”
“五岁是该学些东西了。”元乔这才想起世子的年岁,距离孝期结束还有一年,不好让人继续待在府里,就道:“开年后,去国子监找学士。”
元清面露惊喜,起身拜谢,元乔摇手:“莫要紧张,府里没有王妃,你也多辛苦些。”
元清应下了,坐了片刻,说了几句父亲旧日的趣事,元乔的面色徐徐冷了下来,过了片刻,就令宫人送他出宫。
离开后,元乔一人坐在殿内,若竹入内道:“陛下,元姑娘入宫了。”
“嗯。”元乔未曾在意,唤孤鹜去驿馆看看,布苏使臣居住得如何,缺些什么要补上。
令人去找,孤鹜不在,去了皇城司,似有事情发生。
元乔等他回来再问,对于元莞吩咐的事也没有多问,不明元莞对元清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思忖过后,想起苏颜的事来,就按下不耐,吩咐人去垂拱殿取奏疏。
虽说免朝,可各地的奏疏依旧每日送来,她没有积压的习惯,每日都会批阅。
延福宫恢复往日的宁静,元莞到底理屈,在晚膳前悠悠踱步去见元乔。
她在延福宫内来去自由,内侍宫人不拘着,径直入殿后,就瞧见案后的人,回身将殿门关上,轻步走过去,探首道:“元乔?”
“何事?”元乔抬首,目露平静。
元莞讨好一笑,迈着碎步走到案后,朝奏疏上看一眼,“无事。”
“嗯。”元乔复又垂眸。
元莞没有往日的底气,心虚地觑她一眼,寻了圆凳在一侧坐下,托腮凝视:“你还生气吗?”
元乔不答,反问起元清的事情:“你为何总盯着元清?”
“元清所为,与刘氏颇似。”元莞坦言,目光露在元乔的侧颜上,伸手想要摸一摸,手伸到半空,元乔抬首,她只得将手收了回来,尴尬道:“不摸就不摸。”
“元清所为,并无不妥。”元乔注意到她落寞之色,叹道:“元清性子自小就是如此,并不爱与人争,他与、他与他祖父很像,温润有礼。”
元莞摇首:“宫人都道刘氏柔弱温婉,先帝也惯喜欢她身上的那股气质,可内里如何,你该清楚。”
她从小听到的就是宫人对刘氏的夸赞,与她所见不同。一度曾怀疑自己,可后来次数多了,她才相信自己。
元乔不信,是因她未曾经历过,笑道:“你可知你进入朝堂那年,刘氏是如何说的?”
“那年……”元乔想了想,进入朝堂之际,元莞已经能记事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不问,元莞非要说:“她在先帝面前夸赞莘国长公主聪明,假以时日定会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可等先帝走后,她告诉我,元乔虽小,可心思不正,总有一日会成为我的敌人,让我离你远些,也要趁机告诉先帝,你居心不良。”
“人前人后,两副模样。你道元清温厚,是因看他不争,可若不争,这么多年如何稳坐世子之位,如何收拾他父亲丢下的烂摊子。元乔,莫要感情用事。”
元乔心思深,手段是有,可遇到先帝与德惠太后这两位恩人,情绪就会变得微妙。
元乔不言,元莞就不说了,起身就要走,走到门口,才想起她是来哄人的,怎地自己生气先走了?
她回身看着案后沉思的人:“信与不信在于你。”